柒見過很多人的脖頸。拿到令牌之後,他傾向于用最殘酷最利落的方法殺人。拿魔刀砍脖子的手感不好,但自己别無他法。誰說斷頭蜻蜓不比劊子手幸福?
他不受控地瞥向身邊的浣之,彩燈和懸在街道中間的紅絲帶化成一灘從天而降的霞光,随着浣之動作而在發絲間漏出形狀不同的光斑和華彩。
向來都隻有他奔到外面,但這回卻跟着浣之擠進一群尋常百姓。
柒穿着一身暗色常服,和浣之手牽着手沿街邊慢慢走着。她脖頸處的皮膚光滑幹淨,微微泛着粉光;額發稍微有點亂了,但臉上依舊帶笑,很新奇地打量着人群頭頂随風旋轉的彩燈,一會兒說這是兔子,不消片刻又說它後頭追着一隻壞狐狸;那是看家犬,邊上蹲着一隻紅彤彤的肥貓。柒,你怎麼不看?哎呀,那裡又多出一朵梅花提燈,真漂亮!好看嗎?
盡管柒五感靈敏、身手高強,但對浣之的話,他并不應得及時,隻見縫插針地答上兩句,回得很潦草。他一心二用,一邊護着她不被人流沖倒,一邊留意每張匆匆掠過的臉。首領和所有人都吩咐過,浣之的存在是個秘而不宣的消息——所有塵世中的人都觊觎着真正的純白。這個道理,現在的柒隻隐約察覺到了。
而出于某種隐秘的占有欲,他保護的姿态更加明顯。
和一路不肯放松下來的柒相比,浣之不可謂不天真。“柒,花燈不好看麼?”
“好看。”他摘下面具,按在手裡。“你不喜歡?”
面具瞳瞳,眼睛處留出了小洞,但遮擋終究礙眼。
柒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裡帶着些不罷休的執拗,卻看到浣之也摘下了自己的狸貓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