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很輕的歎息。
浣之在一塊懶而溫暖的大石頭上醒來,左顧右盼地看了會兒周邊景色。
綠蔥蔥一片灌木是最好的藏身處。她身下墊着自己鋪開的包袱,頭頂就是密林間的點點陽光。好長的一覺,自離開父母膝下、拜入雪明派後,她從未走出這樣遠。
一介女子,面孔素淨便容易被賊人盯上。浣之剛修習兩年,功法也沒修到多厲害,自然無法做傍身的條件。平日裡不走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大路,也不上通往玄武國首都的官道,就沿着山林裡被胡亂踏出的,如牛毛般細密雜亂的小道流竄。
說也奇怪,她怕人多,卻不怕流寇和尋常刺客。
這天她照舊吃完了樹上摘的青棗,躺在草叢間準備小憩——這野棗子,和雪山腳下長着硬殼、殼子表面又全是軟刺的雪棗不同,質地脆硬爽口。
取用也方便,洗淨了就可吃,不似原先那小心割開了硬殼、還要提防軟刺傷手,口感軟糯的紅色雪棗。
她高興地鋪好包袱躺下,閉好眼睛,因為石塊不甚平整而縮着腿小心調整姿勢,最後曲着手肘側卧,手掌墊在臉下,竟就以這副天真模樣漸漸入睡。
浣之被頭頂的動靜驚醒。“嘩啦”一聲,落下一片日光雨。
其實這裡的樹冠都太茂密,恰好自己頂上漏下許多太陽,照的人四肢暖和而安心。
看起來别無異樣,但浣之觀察完周圍景色,不知為何,緊緊地盯住了斜前方樹頂的一點。
師父常說她有靈氣,感知力好便是一點。
學師姐射箭,被當成活靶的山雀跳了跳便飛走,浣之總能第一個瞧見雀鳥飛至何處。眼神捉住了,除了活靶的那個中心點外,她也看不到别的東西。師姐們常射歪射偏,浣之卻不然。
“浣之,你看到什麼?”師父威嚴的聲音壓下來,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她卻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