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的下午，于竹薇的家人就要到B市了，她要趕去車站接人。

“真的不要我送你去車站？”程戬扯着她的襯衫下擺，探頭去夠于竹薇的唇。

“不要了。”于竹薇笑着推開他，“你明天也要回家，趕緊收拾一下行李，我走了哦。”

“好吧。”程戬毫不掩飾眼中的失落，掰着手指頭算起了回來的日子。

一直到于竹薇走了之後，他才開始慢吞吞的收拾行李，第二天按照計劃回了老家。

年三十一如既往的十分熱鬧，家裡的長輩忙活了一下午，菜多的餐桌都快擺不下了。

程戬從落地那刻起，就被家人近乎“轟炸”似的噓寒問暖“纏”的死死的，隻來得及微信和于竹薇報備了下行程。

臨吃年夜飯前，他找了個借口拿着手機閃進衛生間，忙不疊地撥通了于竹薇的電話。

已經超過24小時沒聽到于竹薇的聲音了，程戬想她想的心裡發慌。昨晚她忙着安頓家人，抽不出多餘時間，兩人隻簡單在微信上聊了幾句。

電話剛一撥通，程戬先心虛地瞅了眼玻璃門，然後虛掩着嘴，壓低了聲音道：“想我沒？”

對面低低地笑了一聲，“嗯，想。”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程戬總覺得，她的聲音裡還有别的情緒。

他以為于竹薇和他一樣，是因為躲着家人接電話所以太緊張了，并沒有多想。

“咱們打個視頻電話吧，我想看看你。”程戬想看看于竹薇是不是和他一樣也躲在家的某個角落裡。

“額，我……”

對面支支吾吾的，程戬挑眉：“不方便嗎？”

“嗯，這會兒不太方便。”

程戬愣了一下，這時門外響起了家人催促他吃飯的聲音。

餐廳喧鬧的人聲和客廳電視發出的廣告聲交織在一起，雖然在衛生間裡聽不太真切具體内容，但那種熱鬧的氣氛卻一點不漏地傳了進來。

程戬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電話對面，似乎過于安靜了。

“你……不在家嗎？”他試探着問了一句。

對面沉默片刻後，傳來了一聲細微的歎息，接着于竹薇一貫平穩的嗓音響起：“嗯，臨時有任務，在外地。”

“大年三十出任務？”程戬皺起眉，語氣透着不悅。

“程戬啊，怎麼還不來吃飯？”

家人又在催促，程戬揚聲回了句：“你們先吃吧。”

于竹薇察覺到他的不愉快，放緩了聲音：“快去吃年夜飯吧，别讓家人等了。”

“我知道。”程戬語氣悶悶的，“你吃晚飯了嗎？吃的什麼？”

于竹薇下意識掃了眼桌上那盒熱氣已經散了大半的餃子和小袋鹹菜，“吃過了，在附近飯店買了菜到賓館吃的，”

這話倒沒撒謊，小縣城年三十飯店都歇業了，外賣也點不到，這份餃子是她轉了好久才終于在一家即将關門的飯館買到的。

程戬覺得心頭一陣苦澀。入行以來，能在家安逸過年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清。以往他從來不會矯情難過，畢竟工作嘛，賺錢最重要！

但這次一聽到于竹薇大過年的不知道在哪兒受罪，他就煩躁的不能自抑。

“你爸媽呢？他們都在你家？”程戬又問。

“嗯。”想到不能陪家人過三十，于竹薇也十分愧疚，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兩度，“我給他們買好了菜和水果，還點了外賣，家裡什麼都不缺，你不要亂買東西。”

“怎麼？你買就沒什麼，我買就成亂花錢了？”程戬故作生氣，“我想先孝敬一下嶽父嶽母不行啊？”

于竹薇被逗的無奈一笑，扶着額頭搖了搖頭，“好吧，随你，反正你有錢。不說啦，你快去吃飯吧，别讓家人等太久。”

“知道了，那我……挂了哦？”

“嗯，想你。”

“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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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飯擺了滿滿一桌子，圍在身邊的都是最親近的家人。飯桌上觥籌交錯，程戬不得不打起12分的精神應對各種向他抛來的話題，隻好暫時把對于竹薇的思念抛在腦後。

吃完飯一家人圍在客廳看晚會。但程戬卻心不在焉，頻頻扭頭，目光透過貼着“福”字的玻璃窗，不知道在看什麼。

“看什麼呢？外面沒放煙花啊？”程媽媽順着兒子的目光看過去，但窗外黑黢黢一片，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