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舊廟中一直呆到天色暗下來,她才掐着點在寺院關門謝客半小時後回到後院。
後山沒有信号,于竹薇回到自己的住處後拿出手機,發現成嘯揚和程戬都發來了消息。
她先點開成嘯揚的消息,對方發來的信息一貫的言簡意赅,就四個字:有空回電。
程戬的消息就多了,先是關心了她有沒有事,然後報備了自己今天都做了什麼。
她先給程戬回了兩條,大概意思是自己沒事,但這兩天會比較忙。然後又給成嘯揚打了個電話。
于竹薇是隊伍的在編人員,負責的又是B市這種超一線重點城市,輕易不能離開。所以那天收到消息後,她第一時間先找成嘯揚請假。
她沒有告訴成嘯揚實情,隻說清明寺有事叫她回去。
成嘯揚準了她的假,并叮囑她注意安全,有問題及時溝通。
電話撥過去很快接通了,于竹薇以為成嘯揚是有任務要找自己,結果對方是要給她放假。
原來是白天的時候,明智親自聯系了成嘯揚。直言自己的大限就在這幾日,希望于竹薇能暫時留在清明寺。
“這段時間不少駐外的隊員都回來了,B市人手夠。你自從加入隊伍就沒有好好休息過,這次給你放個長假,等過完元宵再回來吧。”
成嘯揚一開口就給她放了一個多月的假,但于竹薇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明智都把話說的這樣明了,看來他是真的撐不住了。
等待别人死亡,尤其對方還是自己親近的人,絕對不是一件會讓人開心的事。
于竹薇選擇了暫時逃避。
第二天她趕在清明寺開門前離開,依舊前往後山一直到寺院關門後才回來。
但這一晚,她剛回到住處,就看到了房門外有個靜坐的身影。
是明智,他在等她。
于竹薇走過去,兩人在走廊上聊天。寒冬臘月,當然是呆在屋裡聊天更舒服。
但她清楚自己這位大師兄的秉性,最刻闆剛正,絕對不會和異性獨處一室。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小師妹,而且兩人年紀懸殊到都可以做曾祖孫了,他也絕不逾矩。
“這兩天怎麼不呆在這休息?”
于竹薇牽動嘴角勉強笑了下:“佛門重地,我是個女客。清明寺還在正常開門迎客,我注意點,别給寺院惹麻煩。”
這個理由明顯在敷衍。
明智心知肚明,她是在氣那天在議會廳時,衆人的态度。
而這兩天她故意不露面,寺裡也沒有喊她一起讨論後續計劃的意思。
于竹薇心灰意冷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
山裡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不少,又是深冬,于竹薇很快冷的有點站不住了。
見明智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猶豫要不要開口說自己要休息了。
“雖然後山舍利塔的破損已被修複了,但畢竟那妖怪的遺骨還殘存些許力量。我這幾天心裡總擔心,别再出什麼亂子,明休,你……”
“好,我去。”于竹薇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應了下來,“這段時間我就呆在後山,守着舍利塔。”
她說完後想了想,又道:“師兄,要不我這幾天晚上不回來了,就住在後山吧。把以前住的地方收拾收拾,可以将就。”
明智沒有答應:“你晚上還是回寺裡住吧,天冷風大。更何況,我也怕你趕不上我……”
“師兄!”于竹薇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一時氣急,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見她生氣,明智卻笑了起來:“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沒什麼好避諱的。”
這下輪到于竹薇說不出話了,她咬着嘴唇,眼中露出了些許迷茫和無措。
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明智是在于竹薇到達清明寺的第九天晚上圓寂的。
那天她洗漱完剛上床,門外就傳來了動靜。聽聲音這人的腳步既急且亂,于竹薇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披衣下床。
門很快被敲響,來人是念慧。
他面色焦急,眼中隐隐蓄着淚。于竹薇見他這樣立刻明白了,二話不說朝住持所在的禅房走去。
所有的長老和二代弟子都到了,但還沒通知其餘僧人。
明智已經換上了隻有重大典禮時才會穿的袈裟,他坐在榻上,讓其他人離開,隻留下于竹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