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程戬以為于竹薇會像剛才一樣，用冷漠的态度對自己。卻沒想到她彎了彎嘴角，沖他溫柔一笑。

程戬一愣，頓時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柄名為“愛情”的箭刺中了。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變得神采奕奕，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快去洗澡。”于竹薇做了個趕人的手勢，又朝卧室方向指了指，催促他洗澡。

“這就去！”程戬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邁着輕快的步伐回了主卧。

于竹薇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在手機上下單。

張鹿洗的很快，幾乎是熱水匆匆沖洗過身體就結束了。她裹上浴袍，把濕衣服疊好丢進塑料袋裡，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封閉空間。

空調已經開了一會兒，房間溫度逐漸上來，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不少。

從衛生間出來時，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于竹薇。她像是沒骨頭似的，大半個身子都陷進了沙發裡。眼眸低垂，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聽到動靜，于竹薇回神擡眸，掃了眼不遠處的張鹿，立刻打起精神撐着沙發挺直了脊背。然後指了指茶幾上兩個冒着熱氣的紙杯，低聲道：“我買了感冒藥，喝一杯預防下吧。”

“謝謝。”

張鹿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說話。

借着杯子蒸騰的熱氣，張鹿偷瞥了于竹薇數眼，小心翼翼地觀察她。她有很多話想要問，但于竹薇的态度比兩人上次見面時更加冷淡，她一時間竟不敢開口。

直到程戬從房間裡出來，才打破了這份尴尬的寂靜。

程戬一看到于竹薇，就察覺到她狀态不對。她靠在沙發上，雖然腰背仍舊挺直，但四肢癱軟，神色恹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次不用看就知道是程戬發出的動靜，于竹薇連眼皮都懶得擡，兀自垂下頭盯着膝上的手機，倒是張鹿招呼他趁熱快把感冒藥喝了。

程戬瞅了一眼張鹿，視線又回到于竹薇身上。接着他彎腰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後皺着眉頭擦了下嘴，繞到茶幾另一側，很自然地坐在了于竹薇身邊。

這一湊近，他才觀察到于竹薇額頭上的汗漬和臉上斑駁的妝容。她很少會在外人面前這樣“不顧形象”，看來現在的狀态真的很差！

“你怎麼了。”程戬伸出胳膊，用袖子去擦她臉上的汗漬。于竹薇沒有躲開，身子朝他靠過來，程戬順勢攬住了她肩頭，把人半摟在懷裡。

懷裡人壓在他身上的重量比平時重了不少。程戬心裡一緊，立刻意識到了于竹薇此刻的虛弱和無力。

“你怎麼了？”程戬湊到她耳邊，輕聲問。

坐在另一側的張鹿見狀别開了臉，雖然已經有所克制，但她撇到一邊的嘴角還是暴露出了内心的不屑和無語。

她和于竹薇隻草草見過一面，并不了解她的性格和為人。雖然經過了今晚的事，張鹿對于竹薇的态度裡多了幾分敬畏，但也是畏大于敬。

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兩人此刻的姿勢暧昧極了。于竹薇親昵地癱軟在程戬懷裡“撒嬌”，張鹿隻當她是故意當着自己的面宣示主權，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身體不适。

于竹薇搖搖頭。

在外人面前這樣親昵的舉動讓她很不自然，所以格外在意周圍。她注意到了張鹿的反應，覺得難堪，強自打起精神從程戬懷裡坐起來。

才五點一刻，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于竹薇揉了揉太陽穴，緩聲道：“大家都累了吧，要不叫點外賣，早點吃飯休息吧。”

“在這？”聽到她的話，張鹿猛的回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程戬不自覺地顫了一下。他看向于竹薇，她雖然疲憊，但神色淡然自若，顯然自始至終都完全沒有過害怕。

可她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

程戬目光匆匆掃過四周，一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哪怕于竹薇就坐在這，他還是……

“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程戬面露難色，“我們出去住酒店吧，我來定。”

于竹薇挑眉看着他：“這套房子現在已經很幹淨了，繼續住呗。”說完還勾了下嘴角，表情戲谑。

程戬知道她在笑話自己膽小，但比起男人的面子……

他再次堅定地搖頭。

于竹薇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如果不是礙着旁邊有外人，她肯定會繼續打趣他幾句。

這時，一旁的張鹿掩唇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小情侶的眉來眼去：“我有個朋友在附近開民宿，人很可靠，嘴巴也牢。要不我們今晚先去他那兒住吧。”說完又補充了句：“那裡有私湯溫泉，很舒服。”

程戬覺得靠譜，他們受了涼，剛好泡溫泉暖和一下。但他沒有立刻同意，而是而是看向于竹薇，等她做決定。

于竹薇半垂着眸子，程戬看不出她的情緒，但想到剛才她不舒服的樣子，心一橫，剛想說“算了，不折騰了，今晚就在這将就一晚”時，于竹薇突然“嗯”了聲，然後指了指茶幾上的背包，“幫我拿着。”

她答應離開這去民宿，但程戬卻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