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和她料想的差不多。程戬此時正站在張鹿身邊,右手捏着脖子上的吊墜,左手拿着手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哪怕已經口幹舌燥了,還是一刻都不敢停。
但作用嘛……顯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好。
除了他們腳下踩着的兩塊瓷磚,放眼望去,整個客廳地面上,從玄關而始,原本細膩溫潤的奶油白瓷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毛細血管一樣的紅色觸須。
張鹿的聲音雖然止不住地發顫,但腦子還算清醒,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快速地陳述了一遍。
收到程戬的信息後,她先是冒險跑到了窗邊。當時陽光的餘威尚在,那些“東西”不敢靠近。
但程戬趕到的時候,她隐約就覺察到不對了。
程戬握着玉墜、念着佛經,從玄關一步步前進。瓷磚上的“東西”似乎很畏懼,紛紛回縮,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當時張鹿雖然心裡隐隐感到不安,更多的是沉浸在有人來救她的喜悅中,沒有多想。
但這一切都在程戬到達窗邊後戛然而止了。
當程戬拽着她的胳膊,兩人準備往回走時,地闆上的血色觸須一齊湧了上來,把他們包圍在窗邊直徑一米的區域内。
程戬嘗試着前進,試圖用玉墜和佛經的力量逼退觸須,但僅僅退了不到10公分就停下了。任憑程戬佛經讀的再賣力都不肯再多退一毫米,不肯放棄這來之不易的獵物。咬牙堅持着要把他們倆困死在這!
于竹薇聽完後擡頭看了下天,太陽雖然已經西沉,但天還亮着。她開口問道:“它們不怕陽光了嗎?”
張鹿:“不僅不怕,我覺得它們好像還特别的……特别的興奮!”
“什麼意思?”于竹薇皺眉。
張鹿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覺得一陣惡心,“我剛到的時候,它們确實好像不敢靠近陽台,都躲在光線照射範圍之外。但現在,它們居然在光照的範圍内遊走的更活躍,反而不太朝沒有陽光的角落移動了。”
說到這,張鹿的語氣明顯帶上了崩潰的情緒:“怎麼辦?我覺得它們好像越來越不怕我們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怎麼辦啊!”
于竹薇揉揉眉心,縱使内心再焦急,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這樣,你們嘗試一下朝卧室或者廚房移動,看看它們的反應。是完全把你們困在那片區域,還是隻阻止你們朝大門方向走。”
張鹿和程戬對視一眼,一齊朝卧室方向挪動了幾步,地闆上的觸須緩慢地讓開了些許空間。
看來隻是不讓他們離開,并沒有完全限制活動範圍。
“去卧室!到卧室的衛生間裡去,把門關上。讓程戬把玉墜放進水裡,可以強化力量!記得,玉墜要完全沒進水中!”于竹薇往前瞥了一眼,司機似乎覺察到她們談話内容的不對勁,時不時透過後視鏡往後瞄。
于竹薇知道不能再透露更多了,最後隻說了句:“讓程……讓他歇一歇吧,繼續念下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很快就到!”
前排司機見她挂了電話,這會兒路上又沒多少車,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開口問:“妹子,你們剛聊啥呢,我怎麼聽着……”
于竹薇冷冷地朝後視鏡看過去,恰好和司機的視線對上了。她眼中的厲色和寒意讓司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慌忙避開視線。
于竹薇見狀又稍緩和了語氣,對他道:“師傅,你開的這麼快,還是專心一些吧。出門在外,好奇心少一些的好,不容易給自己惹禍。”
司機咽了下口水,讪讪地笑笑:“我就是,就是無聊嘛。不說了,不說了,我專心開車,你别急,最多10分鐘就到了!”
“謝謝。”于竹薇禮貌地道了謝,随機斂下眸子,不再多看他一眼。
窗外的風景快速地變換後移,K市在城市綠化上花了血本,但于竹薇此刻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
她正襟危坐,垂在皮椅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的緊了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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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說神咒。敕,敕文殊師利将,将……将咒往護。惡咒消滅……”
主卧衛生間内,兩個身影蜷縮在盛滿水的浴缸裡。
程戬一手舉着手機,渾身止不住地哆嗦,連聲音都在發顫,好好的佛經被他讀的磕磕絆絆。
一旁的張鹿雖然什麼都不用念,但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嘴唇凍的青紫,上下牙關顫抖着發出“咯咯”的撞擊聲。
他們倆之所以抖成這樣,不止是害怕,更多的是凍的……
十幾分鐘前,兩人按照于竹薇的指示躲進了主卧的衛生間裡。
“水,水……”程戬匆忙把玉墜從脖子上摘下來,先看了眼洗手池,又把目光投向了浴缸。
既然要水,那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他跨進浴缸裡,擰開了水龍頭。冷水漫過浴缸底部,程戬被冰的“嘶”了一聲。
來不及出聲提醒,餘光裡另一個身影從身側閃過,眨眼的功夫張鹿的一隻腳已經跨進了浴缸裡。
程戬心道一聲“不好”!
果然,她腳尖落進去的瞬間表情就扭曲了。
張鹿被凍的龇牙咧嘴,正要退出去,這時身旁的程戬突然倒抽一口冷氣。她背脊一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