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程戬從沒見過于竹薇對自己流露出這樣深情的眼神。

他曾格外關注過于竹薇的眼神，看着她對自己從冷漠、到好奇、到平靜，再到友善。他暗暗期待過于竹薇有一天能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沒想過會在這樣一個時刻……實現了？

程戬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

第二反應：莫非她被我大晚上冒着危險來救她而感動了？

程戬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自豪感！但隻持續了一秒就被他否了。

不會吧？

應該……不會吧？

眼看着男人的眼神在短暫的迷離後又逐漸恢複清明，女孩眉心微皺，似乎有些惱怒，捧在他臉側的手滑到了頸後。程戬被迫低下頭，女孩踮起腳尖湊上來，柔軟的唇瓣貼上了他的唇。

程戬的眼神再次迷離，然後緩緩閉上雙眼。他僵在半空的手不由自主地摟住了于竹薇的腰，兩人貼的更緊。

一個濕滑柔軟的東西撬開了他的唇瓣，程戬配合地張開唇，任由那條東西滑進嘴裡。

女孩眼神閃過一抹得意，正要繼續深入，舌尖卻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她瞳孔先是一縮，然後瞪大雙眼，猛地推開程戬，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

“咕噜！”

程戬被推的一個踉跄，然後感到喉嚨一緊。

他把那顆珠子吞下去了？？！！！

勉強穩住身形後，他來不及苦惱會有什麼後果，第一時間去看于竹薇的情況。

她捂着嘴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又抽搐了兩下，接着一個長發女人從于竹薇身上彈了出來，倒在幾米外的地上，一雙水蔥似的纖纖玉指緊緊地捂着嘴，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

程戬愣愣地盯着女人看了兩秒，又轉頭去看于竹薇。

“咳咳，手串，手串給我！”于竹薇伏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艱難地喘着粗氣，另一隻手朝程戬伸過去。

兩人隻對視了一秒，程戬就确信了這才是他往日認識的于竹薇！他半刻也不敢耽擱，撲過去把握在手心的黑色珠串套在了她腕上。

于竹薇的臉色在頃刻間恢複如常，她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扶着程戬的手站起來，“謝謝你。”

程戬搖頭，張了張口，還是沒把珠子的事說出來。

吞都吞了，橫豎不差這一會兒，出去再說。

他本能的覺得不會有太大問題，至少……不會危及生命。

此時魅妖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挪到車邊，一手按在引擎蓋上，一手捂着嘴，顯然還沒從剛才的襲擊中恢複。

于竹薇抽回手，表情又恢複了一貫的淡漠，轉身擋在程戬身前，“是我大意了，居然被你附了身。”

“彼此彼此。是我小瞧了你才對。”魅妖松開了捂着嘴的手。

程戬看到她的臉，“嘶”了一聲，五官皺成一團。

魅妖的嘴已經完全爛了，露出森白的牙齒。傷口邊緣像被烙鐵燙開，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糊味。

于竹薇依舊沒什麼表情，隻眉心微微浮起點褶皺，好像對這幅惡心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一旁的程戬顯然沒見過這麼刺激真實的場景，他不斷地用力咽口水，努力按住這股強烈的反胃感，眼神透露出了明顯的厭惡。

魅妖将他的表情看在眼裡，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牙齒上殘留的血迹和肉渣，然後“咂巴”一聲咽了下去。

程戬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這似乎取悅了魅妖，她“咯咯”笑了兩聲，又拉下臉來，“哼，還以為來了個帥哥能讓我好好滋補滋補，沒想到着了道。真是色字當頭一把刀啊！”

話裡話外有股濃濃的遺憾味道。但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一雙美目在面前兩人身上來回轉了好幾圈，似乎意有所指。

于竹薇沒功夫和她掰扯，她環顧四周，又問：“之前呆在這的兩隻‘怪’和那些鬼魂去哪兒了？别裝傻，你知道的吧。”

“沒打算跟你裝傻。”魅妖撩了下頭發，語氣頗為不屑，“這兒被我占了，那幾個自然灰溜溜地滾開了。或許在林子裡吧，想找你就自己去吧。”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除了你和它們，還有什麼鬼怪？”

魅妖索性坐在引擎蓋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知道。老娘原本在深山老林裡呆着，某天一睜眼就到這了，出也出不去，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幾個倒黴催的普通人誤入這裡，他們進來了也一樣出不去，就給我們當養料呗。除了我和那幾個廢物，林子外的小溪裡還有兩隻水鬼，道行比我淺點。”

“沒人能出去？”聽她這樣說，程戬有點慌了，于竹薇伸手拍拍他的胳膊，示意别擔心。

魅妖坐在車上，兩條細長的腿懸空垂着晃來晃去。等他倆的小動作做完了，才幽幽開口：“你是驅魔師，但他是普通人吧。”

“你想幹什麼？”于竹薇上前一步，眼中露出危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