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怕我把你說的話都給抖摟出去?”
程戬笑笑:“就是覺得你做不出來這種事,不管是損人利己,還是損人不利己。”
這個回答讓于竹薇很受用。
程戬說完這話後,倒是心虛地别開了目光。
他撒謊了。
兩人認識沒多久,要說彼此多麼信任,确實太虛。程戬隻是覺得于竹薇根本不屑于害他。
他們這個圈子的人,在她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
如果不是時間倉促,哪裡輪得上他來幫忙呢?
“我去倒杯水,說了這麼久的話有點渴了。”程戬起身,“我給你也倒杯水吧。東西可以不吃,水總要喝的吧?”
于竹薇拒絕了:“不用了,我的身體正在專注地進行‘蛻皮’,進食會加重身體負擔。放心吧,以前都是這麼熬過來的,沒事。”
她的話徹底打消了程戬想給她喂東西吃的打算
“那好吧。”程戬有點失望,但清楚自己還是别添亂的好。
倒水的功夫裡,程戬接到了樸南均的電話。
其實這幾天樸南均已經不止一次聯系他,都是同一件事:向他打聽于竹薇。
不管是出于私心還是其他冠冕堂皇的正當理由,程戬都不可能透露一絲一毫有關于竹薇的訊息,所以他像之前的幾次一樣,果斷地終止了這個話題。
但這次樸南均被拒絕後卻沒有順坡下驢,而是提出要去程戬家裡找他。程戬趕緊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乘下午的飛機回國,樸南均才悻悻地挂了電話。
程戬挂掉電話後松了口氣,端着杯子回了客卧。他離開時沒有關門,剛才的對話被于竹薇悉數聽到,雖然是H國語,但她也猜到個七七八八,“是你那兩個去尹宅的朋友打來的電話?”
“對。”程戬把喝了一半的水杯放在床頭櫃上,“他們特别想當面感謝你,被我拒絕了。”
“哦。”于竹薇語氣淡淡,“不用謝,應該的。”
“應該的?”程戬挑眉。
于竹薇看着天花闆:“一個長輩給我布置了個任務,他讓我在執行任務時,盡最大努力不要傷害生靈,對遇難者盡可能地施以援手。”
程戬想了想,由衷道:“你的長輩一定認為你是個心腸很好的人,所以才會這樣要求你。”
聽到他這樣說,于竹薇并沒有多麼開心,反倒自嘲一笑,“那你是因為你不了解我。”
程戬挑眉:“哦?”
于竹薇并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隻笑過一下便不說話了,心裡想的卻是:師父也是這樣認為的嗎?可他對我最多的評價就是“冥頑不靈”。
就算接受了這麼多年佛門熏陶,在外人眼裡她好像十分精通佛法的樣子,無論多麼拗口的經文都能随口撚來。但于竹薇自己清楚的很,她至今依舊連入門都算不上。
每次遇到棘手的邪靈,她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永遠都是:直接把魂魄打散算了!幹就完了,還講什麼道理、費什麼功夫超度呢?
每當這個時候,師父的音容笑貌和叮囑托付就會出現在腦海裡,讓她瞬間啞了火,強迫自己壓制住戾氣,先嘗試渡化,萬不得已再打得對方魂飛魄散。
于竹薇清楚,如果不是師父,她或許還是會成為驅魔師,但死在她手下的邪靈可能是現在的幾十、上百倍了!甚至她不會願意耗費時間去救人。
房間裡一時靜下來,程戬看出她在走神,便沒有出聲打擾。他一手揉捏着後脖頸的軟肉,眼睛毫無目的地四下亂飄,突然餘光中似乎瞄到了奇怪的東西。他定睛一看,于竹薇左側大腿根上露出了一片手掌心大小的肌膚,白嫩、光滑,和周圍黑褐粗糙的硬痂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眨眨眼,視線往下半寸,大腿旁的床單上多了一塊結痂,顯然是不久前脫落的。
這時于竹薇也回過神來,發現程戬正盯着自己,她眼神往下一瞥,也看到了這一幕,“哦,已經開始掉痂了。”
“需不需要幫你收起來?”程戬慌忙移開了視線,不敢再往那片裸露的肌膚上多看一眼。
“不用管他,全部脫落以後我會一起收。”
結痂全部脫落……那她的身子不就全露出來了嗎?
腦海裡突然出現了某個不可言說的畫面,他的臉瞬間紅溫了,慌忙找了個借口趕緊跑出了客卧,在客廳緩了好一會兒才打消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遐想。
事情就如同他想象的那樣,一個下午的功夫,于竹薇身上的結痂已經脫落了三分之一,暴露出來的肌膚也越來越多。臉上的結痂更是掉了大半,隻鼻子、下巴上的痂還沒完全脫落。
“要不,我找個東西幫你蓋一下?這……露着,容易着涼。”程戬磕磕巴巴地道,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程戬啊程戬,你要做個君子!
于竹薇也覺得不太妥,便同意了。他趕忙從主卧裡扯了條床單,輕輕地蓋在于竹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