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米生理上感到身體無法控制地抖動，仿佛有無數的小蟲在她的皮膚下爬行。胃部翻騰起來，一陣陣的惡心感讓她想要嘔吐，但又吐不出來。額頭和手心不停地冒出冷汗，濕漉漉的，黏膩潮濕。

心髒在瓊斯女士撲到眼前的時候更是差點歇火。

然而心理上，蒂米強韌得可怕，她望向瓊斯幾乎就在一臂之隔的眼睛炯炯有神，哪怕眼眶裡還有生理性淚水。

“咳咳，因為我不是神，我是玩家啊。”

一切就都如夢境一樣消散了。

蒂米睜開眼睛，望着遊戲倉上方的天花闆。

她渾身濕漉漉的，探起身，看了眼緊閉的門和掀開窗簾後的白牆，又摸了摸汗濕的後背，若有所思，安心地躺回去。

怎麼感覺眼前的一切比幻覺更可怕啊？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毛糙刺耳的大笑聲，就像不會拉琴隻會拉鋸子的人把琴弦當鋸子拉，發出那種刺耳發邪的聲音。

笑聲停了，幻覺裡有一個忽高忽低，音調跳躍，頗像鬼的聲音在說：“其實你是瘋子吧？”

蒂米對着白色的天花闆，對這種根據她反應出牌的不明存在打出滿分十分，隻給一分的評分。

不過在沒有手機玩的情況下，有個可以跟她交流的存在，讓蒂米發幹的喉嚨有點癢癢。

她真的需要一點社交。

“還好，微瘋，一點點瘋，”蒂米微笑：“都玩模拟器了，沒有建個屎尿屁城市已經是我不瘋狂的最好證明。”

那道聲音似乎是雙聲道，從她左側飄到她右耳，像鬼魂一樣：“你有沒有想過，遊戲隻是你的想象，被關在這個沒有出口的地方，被世界遺棄、遺忘才是你的真相？”

蒂米作勢真的思考了一下，但不多，很快就放棄繼續，直接回答說：“都說想象是基于現實的。我不信任我的想象力，我想象不出一個那麼好看的布魯斯·韋恩，因為我從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所以哥譚市是真的，我的遊戲角色是哥譚市長蒂米·梅爾也是真的。”

“Wow，有意思的推理，可是你沒有從這裡逃出去的鑰匙，你的推測也僅僅隻是推測呢。”

“哦……”

那道聲音沒有得到想要的反應，發出一陣貓指甲撓抓闆的刺耳聲音：“你不應該恐懼嗎？”

蒂米閉上眼：“所以那個毒氣的效果是給人帶來恐懼嗎？”

沉默。

蒂米又笑起來，睜開眼，屬于書房的一切都像紙皮一樣撕開去，露出迷霧一樣的世界。

都說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誠不欺人。

“害，畢竟我可是開局死而複生，開始基建哥譚遊戲的成熟玩家，就是這一輪又一輪的，有點煩人”

蒂米挑起眉毛。

蒂米看着迷霧漸漸散去，她站在一個化工廠裡。

一層層的化工裝置最底下是一個很大的化工池子，裡面咕嘟咕嘟冒着濃稠的詭異的泡，鼻子裡全是刺鼻的有機試劑的味道。

蒂米用睡衣厚厚的棉布捂住了口鼻。

蒂米看到了一個身影，走到了池子邊。

夜晚的光線不強，但底下燈光足夠亮，照清了那張普普通通的臉。

是傑克·克萊門斯，她的秘書，她的遊戲夥伴。

于是蒂米想起來自己有叫傑克盯着哥譚化工廠。

傑克就站在五彩斑斓，冒着可疑氣體，裡面可能含有工業強酸、強堿或者劇毒緻癌有機物的池子邊，在他足夠近的時候蒂米才看見他身後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全身漆黑，戴着貓頭鷹面具，手上有着利爪的殺手。

而傑克本人渾然不知，還在四處探頭查看，用相機拍下證據。

蒂米看到利爪舉起了手，不由大叫：“傑克躲開！”

利爪一推。

傑克倉皇地看向蒂米，隻來得及半轉過身，就被推進冒着許多泡泡的廢液池子裡，皮肉一瞬間就被腐蝕，一點點融化，血紅環繞着骨架在翻滾的池子裡擴散開。

蒂米目眦欲裂，太陽穴在瘋狂鼓噪，不存在的san值狂掉。

這還不算完，卻見傑克從化工池子裡爬起來，張開隻剩骨頭和牙的嘴，骨骼磨蹭發出刺耳的嘎吱聲，發出一陣叫人心煩意亂，高低起伏不定的笑聲。

“哈哈哈哈，你是個玩遊戲的嗎？為什麼我隻看到一個被遊戲玩，連個NPC隊友都保護不了的可憐蟲呢哈哈哈哈哈哈。”

本來漸漸恢複平穩的心髒又開始大踩油門，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叫嚣着要沖出胸腔去看看自由世界。而每一次跳動都踩在蒂米不知道算是粗還是細的神經上，讓她太陽穴一突一突的，像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