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槍聲。

子彈正中白泷揮出的滅火器。

白泷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完全地冷靜，又或者其實已經幾近于瘋癫。液态二氧化碳令David的皮膚變成極薄的冰層，而白泷砸開了這一層冰。

嘩啦——

瞬間碎裂。

David如氫氣球般爆炸，内部粘稠的液體，淋了白泷滿身。

深紅到接近于黑的腐蝕性液體濺在他的臉上，像欲開而腐爛了的花。

血條：【0/944】。

叮咚。

【獲得成就：[First Blood]】

【成就獎勵：5積分】

【成就描述：第一滴血！在《從21世紀安全下班》中，第一次殺死“David”，可觸發該成就。】

當方遒帶着酷露露、尤莉娅和寒澤抵達26樓，眼前盤踞在走廊裡的巨物轟然破裂的時候，他們首先看見的，是渾身散發着冰冷殺意的白泷。

往常的盈盈笑意，難道都隻是那雙捕獵者的眼睛的僞裝嗎？

白泷看見他們，緩緩放下了滅火器。

他看向槍聲的方向。

銀色槍口之後，是尤莉娅那雙回望過燃燒的小樓，再也沒有了軟弱和猶豫的眼睛。

白泷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冷若冰霜的眼眸裡恢複了一點溫度，然後才感受到了渾身灼燒般的腐蝕性痛覺。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緊緊地攀着牆壁。

酷露露就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沖過去接住了他。

……

22樓，遊泳館裡。

白泷嘩啦一下從遊泳池裡出來，洗去了全身腐蝕性的液體。方遒遞給他一條浴巾，稍遠一點的地方，寒澤和女孩子們圍了一圈站着。

珂珂匆匆從财務室趕來，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美甲嘩啦嘩啦地敲着手機：“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年底了知不知道，老娘很忙的！煩死了！”

白泷朝他們走去，漂過的淺金色發梢還濕漉漉地滴着水。

寒澤冷冷看着他：“我早說了，你要作死，請不要拖累我們。稍有疏忽，我們就會被你害死。”

白泷垂眸，擦着頭發上的水，沒有說話。

“算了算了，他昨天還救了你呢。”方遒打圓場，“大家不是都還好好的嘛……”

“對啊對啊，而且David也死了，這是好事啊。”酷露露說。

“真感人，希望你們被他害死了之後也能這樣為他說話。”珂珂說，“但我要回去上班了。”

珂珂走了，寒澤也跟着走了。

尤莉娅伸手給白泷，掌心裡，正躺着那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

“上次從《厍村》出去之後，鳥姐推薦我用積分換的手槍，說是新手友好槍。”尤莉娅說，“給你吧。”

白泷微微驚訝地擡眸，搖頭拒絕了。

“在小樓裡，不是你救我，我就已經死了。”尤莉娅堅持道，“拿着吧，我的主線任務已經完成到78％了，沒什麼問題，你應該會比我更需要它。”

她把手槍放到白泷掌心裡，也走了。

白泷：“尤——”

尤莉娅沒有回頭。

他們的離開，像是一種沉默的割席。

白泷看向酷露露，眼中有一絲難得的惶然無助。

“哥，我覺得你進入這個副本之後，好像是變笨了一點。”酷露露歎了口氣，“我還有幾張圖急着要交，我也得先走了。”

随着酷露露轉身，她頭頂上的好感值，從【500】變成了【400】。

“酷露露。”白泷白泷心裡一揪，急道，“小鹿！”

【違規次數：9】

【扣除積分：2】

白泷痛得有些站不穩。

然而這次酷露露沒有再回頭，像以前一樣扶住他。

“得，隻剩我倆了。”方遒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想拉個小會的，直接幹散夥了。算了，我們也回去吧。不過，那支線任務到底什麼情況啊？”

這也是白泷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他又看了看UI界面裡的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女洗手間裡的哭聲[START]】

【任務描述：她為什麼而哭呢？】

還是START，沒有變成UPDATE。

按道理，在他找到洗手間裡的避孕棒的時候，任務進度就應該更新的。所以，其實他早就該反應過來，Bella的方向是錯誤的。

白泷反複回憶那天接到任務前後的點點滴滴。

他敲門的時候，保潔阿姨先出來，低着頭與他擦肩而過，接着是Bella。

白泷：“！”

——“她”為什麼而哭呢？

不是Bella。

而是保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