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提着一個箱子進房間，徑直走向實驗桌，把東西放在上面。

“你要的材料。”

“嗷，多謝您，”樂之把東西都歸置到一邊，“這幾天睡沙發辛苦了。”

做實驗有危險，他不敢讓對方在這個房間裡住，萬一中毒就不好了。

德雷克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大手一揮:“這沒什麼，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艾米利烏斯過兩天要來黃金廣場，樂之是絕對會被召見的，德雷克先前在會議中幫忙說過不少好話，以總統對他的信任，隻要樂之不露餡，他們的計劃在那個階段應該就能成功一半。

“你記得把東西都準備好。”

“好。”

德雷克本打算點根煙抽，望了眼對方忙碌的身影，又把煙盒放回了口袋，靠着椅子背說道:“有件事我得告訴你，編号N52被找到了。”

“嘩啦”一聲，做實驗的人打碎了玻璃管。

“他上了那艘專門運載仿生人的空艦，負責訓練的教官把他抓個正着。”德雷克打量着他有些愣怔的表情，補充一句。

樂之顫抖着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感到慌張。麟川會遭到什麼樣的懲罰，他們會把麟川關起來嗎，會利用他去威脅雲艾嗎……

腦子裡顯現出了無數種可能性，每一種都讓人感到絕望。

然而下一秒，德雷克便說出了更令他絕望的事實:“據我的手下來報，他的大腦已經被格式化，清除了之前所有的記憶，正式收編進了仿生人軍團。”

樂之仿佛是被這消息劈頭蓋臉砸懵了，靜靜站在原地沒動，喪失了語言功能。

“說話啊你！”德雷克起身走到他旁邊，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聽說你們感情很好啊？你很喜歡那個機器人，是麼？”

樂之沒有回答，蹲下去收拾玻璃碎片。

德雷克急了，一下把人扯起來，語氣微怒:“你聾了？無論受什麼打擊，都要回答我的話！”

樂之擡起眼皮，算是給了一個反應，然後聲音平淡地開口:“我是在想，為什麼當初我沒有格式化成功，而他們可以。”

德雷克随即冷笑:“實驗基地不是白升級的，最新的技術力已經發展到能夠遠程操控損毀他的記憶程序，使得數據侵入芯片，自動開啟格式化，呵呵，烏爾多斯那群雜碎再陰險惡毒，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确實掌握了星系最頂尖的智能科技。”

說着，他還掏出光腦給對方看仿生人的訓練視頻，那視頻背景便是剛才提到的空艦内部場地。在裡面的每個人雖說長着不同的樣貌，卻有整齊劃一的表情和動作，隻要領頭的教官不做出反應，他們就不會随意行動。

麟川在這一堆機器人裡算不上多麼出衆，可是樂之還是一眼找到了他所在的位置，就像德雷克所說的，他的眼睛裡光彩盡失，沒了從前那樣精神煥發的狀态，普通得和其他機器人沒什麼區别。

“他們沒有被植入情緒模拟芯片，畢竟作戰時，沒人喜歡不聽話的士兵。艾米利烏斯組建仿生人軍團，極有可能是為了暴力鎮壓星系那些後起之秀，這裡面，首當其沖就是雲艾星。”

瞧着這beta白如紙張的臉色，一副完全無法接受的樣子，德雷克随口安慰道:“一個冰冷的機器而已，你難不成真想和他過一輩子？實在不行，我以後重新給你弄一個，保證比他更好。”

再來多少個也不會是麟川了……

想到這，樂之的心髒瞬間被千百根針刺穿了一樣，這種細密的疼痛又很快從心髒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連站都站不穩。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對外界遲鈍是種好事，這樣就可以在漫長的時間裡，慢慢去接受那些讓自己痛苦的事情。

可是這次，大腦竟然丢掉了遲鈍，用近乎強迫的方法在告訴他，他失去了麟川！他的整顆心，已經難受得想死！

“振作一點！”德雷克這種五大三粗的性格，根本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把感情寄托在機器身上，“你别忘了我們的計劃，現在最重要的是這個！”

他瘋狂搖晃着樂之的肩膀，試圖讓對方清醒，對方卻像是被按下了暫停按鈕一樣，毫無任何反應。

末了，他隻能放開人，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坐下，為自己點了一根煙。

“你難道不想為他報仇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正是，艾米利烏斯？”

樂之淩亂的發絲挂在額前，似乎終于生出點力氣動了動眼珠子，緩緩道:“有什麼方法能讓我見編号N52一面，隻要親眼見到，我就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