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奧覺得自己病出臆想症來了,月懸怎麼可能會過來呢……
再次睜開眼時,天都黑透了,房間清冷的燈光照在天花闆,一側的麟川正斜靠在他邊上的座椅中休息。
“呀,你醒啦?”大高個兒看了眼一旁的心電圖儀器,确認平穩無礙,就給病床上的人加墊了一個枕頭。
提奧以為他着急,費勁安慰他:“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我相信……樂之一定會平平安安回到你身邊。”
“說話很費力氣,你最好多休息,我不急,”麟川輕輕歎息,“我純粹是來看望你,不然你醒了一個人多無聊。”
提奧點點頭,扯出一個笑容。
醫生按照慣例進來測血壓,麟川順便詢問了一嘴病情,得知提奧的感染控制得還好,暫時未轉移到其他地方。
但也拖不得了,明天回去後他必須馬上展開針對性治療,胳膊保不保得住,最後還看自己的身體素質。
麟川又歎一聲氣,看着那頭失去光澤的金發安慰道:“将軍他三哥也算是搶救回來了,他比你嚴重得多都挺過來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長久的疼痛已經讓病人麻木不堪,提奧不在乎能不能治好了,他甯願自己一直陷入昏迷,至少可以逃避現實。
即使如此,心中不安定的因素還是驅使他開口問醫生:“我昏迷的時候,除了這位先生,還有人過來嗎?”
女醫生想了想,肯定地回答:“應該沒有,長官,來了門口會有訪客記錄的。”
“喔。”
提奧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太失落,閉上眼繼續休息。
隔天清晨,大部隊準時從大使館出發。
麟川被提奧親信提前安排進了一個物資艙的密室,那密室存放的都是提奧重要的紙質文件,密碼隻有他和親信才知道,安全系數相當高。
在去往烏爾多斯的這二十多個小時裡,他都将待在這個地方,那親信還很貼心地為他準備了幾份幹糧,生怕他會餓着。
麟川并感覺不到饑餓,捏着幹糧吃了兩口,心裡規劃着着陸後的一系列行動。
他想,如果樂樂不願意跟自己走怎麼辦,是把人直接綁走,還是打暈了再抱走?
好像都不行,自己怎麼能這麼勉強樂樂呢。
他突然沒有信心能帶得走人。
那要不要先幫樂樂把仇報了,再一起離開呢,這樣會太拖延時間嗎?
他開始胡思亂想。
可這是計劃外的行動了,這個情況是不是要先報告給雲艾高層呢?
要是萬一,對方不同意呢,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這漫長的一天一夜,麟川翻來覆去地想這些問題,想到大腦芯片快要冒煙。
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最終放棄了思考,一遍遍檢查着從雲艾帶來的裝備,以此來熬過時間。
臨走前,女皇專門讓近真帶給他一個特殊加密的聯網設備,說遇到狀況時,不僅可以随時聯絡上高層專屬内網,還可以求助在空間站的駐站軍隊。有這東西,這次行動相當于就是官方授意的了。
月懸口頭上沒什麼表示,卻一言不發把自己的個人賬号加到了設備裡,可見也是重視的。
這個人,果然嘴硬至極。
麟川感受到了來自後背堅定的力量,他和這個世界終于有了切實可靠的連接,和樂樂再也不是漂泊無依的旅人了……
艦隊降落時,恰好是淩晨至黎明的階段,天色尚未分明。
此次着陸的地點是帝星的黃金廣場,這是專門接待烏爾多斯高層的艦隊的地方,一般人進不來。
提奧首先被保護着擡下了飛行器,送入專門來接他的醫療快車,接着其他人才陸續走下來,四散着往自己的住所出發。
直到人都走完,各個部門才開始拆卸裝載物資的貨物艙。
提奧的親信沒走,專門盯着物資的運送,順便放麟川出來。
麟川換上對方給的衣服,打扮成搬運工人,還特意被交代要佝偻着身體僞裝。沒辦法,他長得太高了,容易惹人注目。
對方秘密調查得知,關着樂之的那個艦隊暫時還沒到達,當時是以外出考察的名義申請出發的,所以返航時間無法确定。
麟川一一記下親信的叮囑,要藏在暗處、不能随意暴露能力、有意外必須及時聯系,然後裝作幹活順利混進了工人當中。
接下來的一切,就看老天幫不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