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實驗室多了個仿生人,樂之要幹點什麼都不太方便,平時做點化學實驗,這機器跟屁蟲就在一旁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活脫脫像個人形監視器。
不得已,他從雜亂的櫃子裡翻出了一個遊戲機,讓麟川自己上一邊玩去。
“這是疊方塊遊戲嗎?”麟川對着按鈕一通亂按,“好難啊,有沒有簡單點的?”
樂之懷疑是上次的激光筆把他的芯片照失靈了,要不然一個智能ai怎麼會連兒童遊戲都玩不明白?
“給你換一個遊戲吧,水中套圈,這應該不難吧?”
麟川似乎很感興趣,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呀!”
樂之長出一口氣,繼續做自己的研究。
手邊的通訊器傳來滴滴兩聲輕響,他點亮閃着白光的屏幕一看,是老熟人發來的暗号,看來是到了碰頭的日子。
望了眼身後玩得不亦樂乎的麟川,他背過身捏着傳輸器,向對方下達了第一個絕對指令:睡覺。
不出一會的功夫,躺在睡眠艙裡玩兒童小遊戲的仿生人,靠在枕頭上睡着了。
他還特地跑到睡着的人身邊,反複用手指點了點那個肩膀,确認對方真的沒有任何反應之後,才放心地啟動了實驗室的暗門。
那道暗門隻有20厘米的高度,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監控感應器的位置,是自己與外界唯一的關聯。他悄悄蹲下去,等着通訊器再次傳來信号。
另一邊,麟川根本沒有睡着,他此刻終于确信,任何指令對他來說都是無效的。
隻不過他十分好奇主人為什麼突然間對自己下指令,便将計就計裝成了睡着的樣子。
一無所知的樂之捧着一盒藥劑,成功和暗門外的人接上了頭,在通訊器震動了三下之後,他把盒子從門裡遞了出去。
待門外的人也把自己的東西交付以後,這場交易才算是完成了。
麟川眯着眼睛縫看完了全過程,還看到樂之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又因為起猛了頭暈,差點摔個臉着地。
看得他在心裡直搖頭,這孩子還是得多吃點好吃的補補,萬一将來真要逃命,這副低血糖的身體也撐不住啊。
往後幾天,兩個人吃燒烤時,配料突然就豐富起來了,不僅有蔥姜蒜,還有黑胡椒和花生醬。
麟川看破不說破,裝作相信了對方說的“這是藏在生物溫室裡的材料”這種鬼話。
樂之學着網上的視頻先給肉刷了醬料,然後再放火上去烤,看着滋滋冒油的食物,他兩眼放光。
難道就為了這些配料,鬼鬼祟祟做交易啊?
麟川頓時感到無奈,這人為了一口吃的也是夠拼的。他用小刀小心地分好了肉塊,把大塊的都給了過去。
“怎麼給我這麼多啊?”樂之嘴裡的肉還沒咽下去,塞在一邊把臉撐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問。
“你吃吧,你還在長身體呢。”
其實也不都是這個原因,是麟川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消化系統,導緻他吃進去是什麼樣……出來還是什麼樣,弄得他吃東西都沒了滿足感。
樂之抹了一把油花花的嘴,說:“不會長了,我都成年了。”
“啊?你多大?”
“19。”
“啊???”麟川驚得上下左右仔細打量着對面的人,“你這怎麼看都像個未成年啊。”
雖說在這星系裡,人類活100歲以上都不稀奇,可是成長階段是和地球保持一緻的啊。
他莫名有些同情隻比自己小了一歲的樂之,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被關進來的,先前就隻吃營養劑維持生命,難怪一點都不長身體呢。
“多吃點。”他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夾到對方碗裡。
樂之來不及客套,一個人埋頭吭哧吭哧啃着肉。
麟川見他吃得香,便沒問出口,那場交易到底是怎麼回事,想來以自己的笨腦袋,就算對方說了,也不一定能聽懂。
樂之從這一次嘗到了甜頭,隔三差五地就讓外面那個神秘人帶調料進來,原本一天能睡二十個小時的人,為了能趕制出交易的藥劑,愣是把睡覺時間縮短了一半。
最要命的是,麟川還得陪着演被下了指令的反應,次數多了之後,他都覺得整個星系欠自己一個奧斯卡金獎。
但一見到對方吃東西時,那個開心又滿足的樣子,他瞬間又感覺挺值的,這何嘗不是對自己廚藝的認可呢?
平靜的日子被德雷克的到來打破,這個一米八多的中年男人穿着軍裝,手上還戴着皮手套,像極了一個打拳擊比賽的高手,他身後跟着的人正是前些天的那個大塊頭保安。
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站在了實驗室門口。
樂之剛好在做實驗,捏着試管的手差點把藥水打翻,他對德雷克有心理陰影。
這個男人,總在大庭廣衆之下言語調戲他……
縱使自己是個再遲鈍不過的人,都能聽出話裡的不對勁。
隻有麟川傻乎乎的,還問自己的主人:“今天也沒吃燒烤啊,怎麼他們又來了?”
樂之攥着手裡的滴管,垂下眼睫說道:“可能是來找你的。”
啊?找我?
麟川多看了門口的人幾眼,在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中,他發覺了那個審視自己的目光……很不善。
“編号N52的程序調試得如何了?”這話是沖着樂之說的。
“程序運行一切正常,就是他的智腦被激光破壞過……還,還有點問題。”樂之推推自己的眼鏡,這是緊張時一貫會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