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為了什麼啊，”麟川見他居然還犯起困，一下就急眼了，抓着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你說呀，快說呀！”

樂之依舊慢條斯理地，那語速跟樹懶有的一拼:“反正，你也出不去啊，也死不掉，總會知道的。”

麟川徹底被打敗了，悻悻地松開手。

樂之不再管他，自顧自打開了睡眠艙的按鈕，鑽進去呼呼大睡。

一旁的仿生人麟川，見自己就這麼被晾着，隻好在實驗室裡四處瞎轉悠。

這房間裡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對着門的牆上隻有一塊很大的顯示屏，下方放了一個操作台，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

生活在這種地方，真的不會被憋死嗎？

他扭頭看了眼在被子裡團成一團的樂之，怪不得皮膚這麼蒼白，整個人還病恹恹的，肯定是常年照不到陽光的緣故。

還有，這個人多大了啊，怎麼看着像是沒有成年的樣子？

百無聊賴之際，他來到一台電腦前，試圖搜索起關于“烏爾多斯”的消息。

一搜才知道，原來烏爾多斯是自己目前所在的星球名字，百多年來，它一直是這個星系最強大的霸主。

網頁百科還貼心地附帶了曆代總統的照片和介紹，顯得十分專業，麟川沒有多看，隻瞥了一眼現任的總統的名字，艾米利烏斯。

他并不關心總統是誰，反正也輪不到自己頭上，他就想弄明白，這個陌生的星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于是又搜索起了其他消息，結果意外搜索到了一條新聞——《關于克裡普星球覆滅的猜想》。

麟川在原世界是個學渣，看這種夾雜着英文的文章腦子實在不夠用，所以通篇下來什麼都沒看懂，灰溜溜關掉了網頁。

靈機一動，他輸入了“樂之”兩個字。

出乎意料的是，任何關于這人的資料都搜不到，他還嘗試換了好幾個同音字，也是一樣的結果。

這還是個神秘人物啊，麟川想，怪不得要被抓起來呢……

……

實驗室裡的燈光太明亮，叫人分不清黑夜和白天，亂了時間作息，能睡着的大概也隻有在睡眠艙的那個小孩了，竟然窩了五個小時才悠悠醒轉。

樂之睡得直發懵，迷迷糊糊出了艙，越過坐在地上打盹的麟川，去桌子上找東西。

他忘了戴眼鏡，肚子結結實實地撞到了桌角，手又無意中碰倒了桌上的瓶瓶罐罐，那些裝着化學藥劑的瓶子跟多米諾骨牌似的接連倒下，最後全部摔碎在地上。

麟川被這叮叮當當的動靜吵醒了，循聲望過去，發現了滿地的玻璃瓶碎片，混合在一塊的奇怪液體，還有那個摔倒在地上的人。

“你這是怎麼了？”他過去把人拉起來。

樂之摸出口袋裡的眼鏡戴上，朝他搖了搖頭，随後開始收拾殘局。

麟川隻覺得這人又呆又愣的，先是看着他慢悠悠打掃起實驗室，接着又瞧他把自己的手給割傷了。

樂之盯着那隻流血的手掌看，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哦，受傷了。

他翻箱倒櫃地找止血貼。

沒一會，桌子旁的紙箱就又這迷糊的人踢翻了，裡面的東西嘩啦一聲倒了出來，又是一些化學液體。

麟川看不下去，上前幫了一把，利索地遙控腳邊的掃地機器人，然後把搞得一團亂的桌子歸置幹淨。就這點活，前後不過五分鐘。

樂之貼完止血貼，睜着鏡片後的大眼睛直直地往麟川身邊湊。

“幹嘛啊！”麟川回頭看見一張放大的臉，着實吓了一跳，他還沒被人這麼近距離瞧過。

那黑漆漆的眼瞳，探尋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看穿。

許久，對方才開口:“你沒安裝過打掃程序吧，而且我明明把所有數據删幹淨了，難道……你有了自主意識？”

麟川差點忘了自己是一堆金屬組成的機器，尴尬地打着哈哈:“誰知道呢呵呵，說不定我這款是ai高智能呢，有了自主意識，不就省得再輸入指令了嘛！”

“不，”樂之否定了他，“那你離被銷毀不遠了。”

“啊？為什麼啊？”

“他們不會容許你有自己的想法，他們需要你的聽話和服從。”

麟川聽得脊背發涼，這年頭仿生人也不好當啊，于是睜眼編瞎話:“你放心，我絕對沒有自我意識，剛才隻是程序的一部分。”

樂之眨眨眼不太相信，拉着他去了身後的操控台，叫他把手放在一塊發綠光的感應器上。

麟川很快就感覺自己胸口有電流傳輸的聲音響起，接着操控台前的大屏幕就顯示已連接了控制中心。

“真奇怪，能連接控制中心，但是打不開設置界面。”樂之不斷地輸入破解代碼，然而毫無用處，大屏幕上滿是紅色的“error”字眼。

麟川心中猜想，或許是因為自己靈魂附在上面的緣故，才導緻這個身體的程序不受他人操控吧。

為了保命，他突發奇想:“你當我的主人行不行，我以後隻聽你的話。”

樂之還在鍵盤上敲字，根本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還說:“我對這方面研究不多，沒法操控你的程序。”

“反正别人也控制不了我，你就當行行好，幫我這個忙呗。”

“所以你真的有自主意識了，對吧？”

樂之隻是看上去傻不愣登的，事實上意外地聰明，麟川頭一回恨自己智商不夠高，被他給繞進去了，唯唯諾諾道:“我不知道啊，但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被銷毀。”

先前已經在戰場上丢過一條命了，盡管自己現在隻是個仿生人，卻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生。

“噢，”樂之推推眼鏡架，“那你記得僞裝好點。”

麟川立刻笑逐顔開，點頭如搗蒜:“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