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沐浴的時候,桂嬸看着邬二娘褪下全身的衣裳,确保她沒在身上藏着些什麼東西,至于她先前的衣裳,和手上那隻被騙着脫下來的銀镯子,自然都是進了桂嬸囊中,這蠢笨的女伢子還覺着镯子是好嬸嬸替她收起來了呢。
她如今想知道尹文的事,竟然想用自己的銀镯子讨好自己,這個認識沒一日的人,全天下真是個再沒有的蠢蛋!
桂嬸瞧不起邬二娘,但面上自然不能顯露,在她舅母沒發話前,她還不能拿這個女伢子的怎麼辦,可若是她自願被自己發賣,那就是舅母也管不着了!
“嬸娘怎麼好要你的東西!“為表自己的真心,桂嬸掀開床鋪,從下面拿出一個包裹好的布袋,她仔細打開,裡面是幾塊花生米大的碎銀子和一副有些發黑的銀镯子,再是一隻銀光爍爍的镯子,這是邬二娘手上褪下來的那隻。
桂嬸有些不舍地在那隻镯子上摩挲,咬牙塞進邬二娘手中,她道:“本是替你收着,不是我有什麼心思!”
沈月榮極快地撅了撅嘴,神情又恢複如常,她把镯子塞回桂嬸的手裡,溫聲:“好嬸嬸,隻求您告訴我關于尹大哥的事,這是小女的一點點心意,您偏不收下,我,隻好也不問了。”
說着,她作勢收回自己的手,桂嬸連忙扣住,把镯子拽回來,打着馬虎眼:“你這姑娘,我不過是說一句,你怎麼當真了?嬸子是真心覺着與你投緣。”
她一用力,就把镯子從邬二娘手裡搶回來,仔仔細細地放回布袋裡,嘴上道:“你既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推拒簽,隻同你一人說罷。”
邬二娘跪在床鋪上,朝桂嬸的方向膝行幾下,眼神孺慕,她壓低聲音:”嬸子悄悄告訴我,我絕不同别人說。”
“啊呀,那個姓尹的小子,他是個怪人!”桂嬸不假思索,“你以為他出去打獵,給孩子吃,就是個好人物了?不是!我先前看到他在打樹!手上都出血了,啧啧啧,還不停,吓死個人嘞!”
沈月榮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緣由,可怎麼說,就以這麼個說法,想叫一個心有思慕的姑娘放手是否過于牽強了?見她聞言不語,桂嬸着急了:“你想,哪個人無事去打樹,嬸子我可見了不止一次。再說了,他三天兩頭就鑽樹林子裡去打獵,拎回來的東西血淋淋的,見人不打招呼,什麼話都悶在心裡不講,難道不是怪人一個?“
“姑娘,我是真心勸你,村子裡沒人不嘀咕,也就那些小子,饞他一口肉,願意和他說道說道,你看我們這些嬸娘,沒幾個願意和他多說話,怕得很,怕得很!”
最後兩個人都躺下了,桂嬸還是不停地絮叨,直到把自己說得昏昏沉沉,嘴裡仍在夢呓着,“不是個好東西。”“搶老娘的錢。”
而沈月榮雖阖上眼,腦中卻是思緒萬千,一夜無眠。
原本桂嬸想早起後再給這邬二娘繼續講講尹文的壞話,可到了交貨的日子,家裡的男人也該回來了,她手頭上的事情一多,白日裡難以時時刻刻逮着沈月榮,夜裡又困得不行,倒床就睡,鼾聲如雷。
桂嬸是睡了,可她的舅媽桂大娘卻輾轉反側。
大奶奶怎得還沒回來?
别人不知,與桂嬸一樣以為是有事耽擱了,雖有些焦躁卻不以為意,可身為心腹的桂大娘清楚得很,牧大娘這回出去不是幹老買賣,她是去搭手搶那兩個人的。按理來說,她隻能動手一次 ,不管人到不到手大奶奶都該回來了,最遲也就這兩日,怎麼會還沒見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