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妮還想賣了桂老爹夫妻兩個!
夫妻兩個又驚又怒,分明聽得明明白白,身子卻不能動彈分毫,聽着二妮與人拉扯一會兒,最後敲定了六兩銀子的價格,桂二妮走之前還頗為不滿地把兩人各踹了一腳,把那句桂家人一直罵她的“賠錢貨”還回去,離開前,桂二妮一把火少幹淨桂家的院子,自此消失得幹幹淨淨。
桂家夫妻被賣與十萬八千裡外的一鄉紳宅上做苦役,主家殘暴,連宅裡下人的吃食都要克扣,更不必提無故放他們這些下人出府去,況且此鄉紳于本地頗有勢力,連縣太爺也與他家沾親帶故,如何會耐心聽兩個從主家逃出來的奴仆說道?夫妻倆熬啊熬,熬過了一年又是一年,直到一個新的縣太爺來了,聽聞此人治下頗嚴,為官清廉,且與主家的關系不睦,夫妻兩個才敢逃出宅去報官。
又是一番折騰,驗明桂家夫妻二人的正身後,這場震驚大興,甚至于最後上達天聽的“桂二妞賣爹娘案”才初為人所道。
新任縣令萬分震悚,在案卷中寫下:
亂天倫,揚人欲,棄父母,破法戒,此狂人,非時至今日未可見也!
時人便稱呼桂二妞為“狂人桂”,家家戶戶拿她的名号吓唬孩子,如若他們不聽話,狂人桂就會把全家抓回去賣了。有人不信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能賣了桂家三口,認定她是精靈鬼怪的言論一時間沸沸揚揚。
等到朝廷開始緝拿桂大娘的時候,她已經在千島潮上與一桂姓人家結親五載了,至于為何村民曉得她的身份——桂大娘的丈夫與鄰居媳婦通女幹,兩人聯合公婆想下毒謀害桂大娘,被桂大娘發覺,反手全賣了,衆人便知曉與官府通緝女子同姓,做出這番驚世駭俗之舉的桂大娘是何許人了。
自那之後,桂大娘在這個小村子裡幾乎隻手遮天,桂大娘婆家的其餘人在别的島上,他們還不曉得這個媳婦是狂人桂,聽信了她的說辭,以為她男人和公公是出去劫船的時候被殺了,婆婆受不住跟着去了,多年後又把桂嬸嫁過來,想讓桂大娘照看一二。
好似真的起了讓桂嬸接班的念頭,桂大娘時常提點,她曾告誡道:“不論賣什麼玩意,都要摸清楚他肚子裡是什麼,切莫一問三搖頭!”
見此刻桂嬸錢字當頭,想直接把那兩個來路不明的人給賣了,桂大娘掩下眼中的厭惡,心中暗罵道:真真是不可教的蠢貨!
“可,”桂嬸有些躊躇,但她曉得有些話不能同桂大娘明說,這位舅母和家裡跟她講的不一樣,分明沒有那樣和善,也沒把她這個婆家的外甥女放在眼裡,暗瞥了尹文一瞬,桂嬸的心思千回百轉,舅母看中這個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啞巴,她又覺着那兩人不好賣出去,若是被她曉得那女伢子看中了啞巴,說不準真合了那女伢子的心意了......
不成,不成!
想到沈月榮那張臉,桂嬸就不甘心地厲害,她心裡清楚得很,這若是成了,手裡要多一大筆進項,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錢分明還沒個說法,桂嬸就覺着這銀子已經在她兜裡了,不做成這筆買賣同割她的肉沒有分别。
她打定主意不與桂大娘說沈月榮可能看上尹文這事,絞盡腦汁地想着對策,額角頂着汗珠,她磕磕巴巴道:“舅母,我看他們說話口氣不像一般人家,家裡遲早要找來,這,這,自然是要盡快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