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兒從樹後鑽出來,莺兒也緊随其後。
“我們要去把她帶回來嗎?”莺兒有些猶豫地問,舒兒咬着嘴唇。
“不,我們走,”她轉身離開,腳下的草踩得婆娑作響, “萬一我們沒了,總要有個人回鎮海報信。”
莺兒沉默着跟上,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慧敏縣主的陪房,如果家人都在沈家。如果,小姐真沒了,她怎麼有臉面活着回去。
“現在我們去哪?”
“山上,樟老三藏的地方。”
二女的身影在林間閃過,一前一後地消失不見,方才被小紅的尖叫震上天的鳥群飛回樹杈,睜着豆大的黑眼珠,歪着腦袋往下看。
“咕咕咕——”
鼻間湧入泥土的腥氣和草葉的苦澀,手指上傳來細微但不可忽視的疼痛。
李獵費力地開眼皮,先映入眼簾的是倒在對面的沈月榮,看到李獵醒了,她有些激動地瞪大眼.嘀嚨裡發出“嗯嗯”的悶哼。
虛弱地擡起胳膊,李獵發現自己沒有被綁住,雙手就耷拉在身體兩側,一隻螳螂在她手上跳動,粗壯的大腿正切割着她的手指。
李獵手指蜷縮着,一根,兩根,手指逐根活動起來,螳螂從手上匆忙跳下,遠離這個開始動起來的巨人,她最終一撐地面,踉跄着把自己支着站起身。
伸手扶着樹,環顧四周,除了樹,就是茂密的草,李獵的腿又發軟,跌坐在地上。
艱難地爬兩步,李獵握住沈月榮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唔!”兩人一起使勁兒,才把沈月榮拽着坐起來,兩姐妹彼此依靠着。
“表姐,”李獵有些急促地喘着氣,“你是怎麼被抓的?”
沈月榮幹咳兩下,把頭靠在李獵的肩上,緩幾口氣慢慢地說:“我在營帳裡等你...... ”
昨夜沈月榮見李獵遲遲不回來,心裡知道她在鬧别扭,但是也不去趕着開導她,想讓她自己想清楚,于是轉到後頭去幫李獵收拾床鋪。
手上動作着,她心裡忽然沒來由地猛地一跳,不對——太靜了,營帳外面沒有一點聲音,沈月榮慢慢地弓起身,腳尖踮着地面。
手指碰到鴻青的劍鞘,把長劍抓在手中,她直起身子,雙腳打開站在榻前。
微風透過簾門的縫隙,卷進一股奇異的香味,不重,但很綿長,沈月榮用袖子捂住臉,“唰”鴻青出鞘半截,雪亮的劍身映出她警惕的眉眼。
腳步沒動,蓋在袖子下的鼻子開始有些粗重地喘氣,僵持間手心開始冒汗,沈月榮劍橫在胸前,胡亂地反手把汗蹭在袖子上,再握住劍柄。
過了一會兒,仍舊沒有動靜傳來,沈月榮喉頭哽住,邁步向前,小心地繞過隔開床榻和外面的簾子,轉到外頭來,可能是因為離門近了,那股味道好像越來越濃,最後幾乎透過沈月榮的袖子往她鼻子裡鑽。
奇異的味道讓沈月榮愈加不清醒,不過幾息功夫便有些昏昏沉沉,有些費力地轉着腦子,她心思微動,突然把擋在臉前的袖子挪開,那股味道反而更淡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什麼,什麼時候?
“唰!”營帳的簾門被猛地掀開一腳,破風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油燈就被擊滅,沈月榮動作稍緩,但還是及時抽出鴻青,并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