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獵感受到她們停下來了，莫媽媽抱着她的力道便輕，她好像在跟别人說一些什麼，半濕的帕子擦幹淨李獵臉上的汗，又有一身大大的衣裳裹住她，李獵被遞到另一個人懷裡。

隐隐約約察覺到乳母要走，李獵緊緊抓住莫媽媽的袖子，費力地撐開眼皮，隻勉強看見莫媽媽模糊的臉龐，手上傳來輕柔又不失決絕的力道，李獵的手被掰下來，放到自己的胸前。

“别，别走。”小姑娘盡力擠出幾個字，狗叫聲又響起來，耳朵針紮了般疼，李獵又昏了過去。

疼，好疼

好疼啊，好疼啊

爹，嬷嬷，我好疼

嗚嗚嗚嗚嗚嗚

當歸白術，小紅舒兒，我好疼，你們都在哪啊？

腦袋裡有雷公打雷似的，一陣一陣的疼痛把李獵鬧醒，她的手腳發酸，整個人軟綿綿地蜷在一個大衣櫃的頂上，小紅和舒兒在她身邊嗚嗚地低聲抽噎，如果不是三個小姑娘緊緊地貼在一起，李獵根本聽不到她們的聲音。

李獵張開嘴想要叫她們，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也疼得狠，嗓子裡幹得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半掙着眼，李獵的腦子還在發懵，她年紀還小，根本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猩甜的氣味在嘴裡打轉，李獵下意識舔了舔嘴唇，把嘴皮上滲出的血珠吞進嗓子裡，她慢慢地能發出一些聲音了。

同時，趴在李獵手邊的舒兒也感覺她的身體在動，仍帶着哭腔壓低聲音叫到：“小姐？”

“怎麼了？”李獵懵懵地啞聲問。

“小姐，倭寇進城了，嗚嗚嗚，他們，他們到府裡來了。”趴在李獵另一側腿邊的小紅邊哭邊回道。

倭寇？

費力地轉動眼珠，李獵草草地默念這兩個字，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是壞蛋，她爹爹不在府上就是要殺他們，莫媽媽也說過他們都是惡鬼，小紅和舒兒就是因為老爹都被倭寇殺了，家裡實在沒銀錢才被賣進府上的。

可是李獵沒見過，倭寇是什麼？

頭又開始疼了，身上一點勁兒都沒有，李獵好想莫媽媽，好想父親，她想哭，這麼側躺着，右眼裡的眼淚順着留到左眼，把壓在衣櫃頂上的臉頰都浸濕了。

“汪汪汪！”

狗叫聲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