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為先招手喚來喜姐,細細地詢問李獵近些日子功課的情況,又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書,簡單地問李獵兩三個問題,見她對答如流不由欣慰地摸摸她的頭,誇贊道:“獵兒用心了。”
莫媽媽也被喚過來,被仔細問詢李獵近日的情況,李可為的問題有些多,今日李獵本就有些累,興奮勁過了便有些昏昏欲睡,在李可為的懷裡直點頭。
李可為吩咐白術當歸先把李獵帶回院裡梳洗,小姑娘揉揉自己的眼睛,懵懵懂懂地問:“嬷嬷呢?”
李可為語氣溫和:“爹還有話要問莫媽媽,你既乏了便先回院裡,嬷嬷一會兒就回來。”
任由白術小心地抱起她,李獵暈乎乎地點點頭,對莫媽媽說:“嬷嬷等會兒回來。”
“是,老奴回完老爺的話就回去。”
等白術當歸的腳步聲慢慢遠去直至聽不到,一個又黑又壯的人影才哆哆嗦嗦地從屏風後轉出來,往李可為桌前一跪,伏在地上:“老奴給老爺請安,老爺恕罪!”
真是劉媽媽。
“劉媽媽何罪之有?”李可為手裡撫着李獵的那本《論語》,語氣聽不出喜怒。
劉媽媽抖若篩糠,不敢壓低聲音:“回,回老爺,老奴擅自将小姐帶去,帶去那下九流的污糟地,老奴罪該萬死!”
“那班子的班主給了媽媽怎樣的好處?讓你劉媽媽冒這樣的險去做事。”莫媽媽忍不住插話,聲如寒冰。
劉媽媽吓得直磕頭:“老爺,老奴不敢呐!老奴萬萬不敢做這樣的事!”
劉媽媽擡起黑臉,老淚縱橫,顫抖着嘴唇道:“此事是老奴不該,老奴實在不知道那,那班子隔壁是那樣腌臜的混子,不然給老奴一千個,一萬個膽子,老奴也不敢把小姐帶到那樣的地方去。”
“老奴敢對娘娘發誓,老奴确實跟班主是老相識,但絕對沒收過她一分半錢!實在是瞧着她帶着幾個孩子難過活,老奴才一時鬥膽......”
劉媽媽把頭磕在地上,肩膀聳動着:“請老爺責罰!”
李可為的視線在劉媽媽。莫媽媽兩人身上滑動,書房裡沒人說話,好半晌,他才慢慢說道:“媽媽起來吧,這不是小事,必定要重罰你,隻是念在你也是好心,再有獵兒馬上要過生辰家裡不好見血氣,此事先交由莫媽媽從輕處置吧。”
......
今年都收成不錯,京城整個秋日都是陽光大片大片地灑,唯有今日老天爺不大高興,雨時不時地下,近黃昏時,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也頂着飄飄渺渺的春雨,急匆匆地跑回屋。
整個皇城都安靜下來,哪怕是勾欄瓦舍之處,也關起大門,沒有一絲聲響。
唯有一處,絲竹之聲不絕如縷,琴音靡靡,原是皇帝為好不容易得來的皇長子,舉辦宴會呢。
皇城中
巍峨的宮牆倒映出的影子壓在廊下小宦官們的身上,一名正捧着美酒的小宦被炸響的雷聲驚得擡起頭,也隻敢在心裡嘀咕一句:天爺啊,好響的雷。
就這麼一息功夫,那小宦就挨了管事公公的一巴掌,面白無須的老公公尖聲呵道:“小子,看什麼?還不速速往前殿去!”
十二三歲的小宦挨了一耳光,眼睛先紅了,但他哪敢辯駁,老老實實地低下頭,跟着隊伍移到崇光殿去。
遠遠的,老公公的呵斥聲仍在傳來:“你們這些小子,皮緊些,今兒陛下和貴妃娘娘大喜,誰要是沒長眼睛,破了宮裡的規矩,等今兒過了,通通叫你們好看!”
本就戰戰兢兢的小宮女小太監們更加緊張,個個束手束腳,又恨不得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長出個三頭六臂來,叫自己做事出不得一點錯。
......
李可為站在窗前,看着其他人走出院子,嘴裡問道:
“先生說,太子生辰禮,我們要送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