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兩隻手到胸前劃了一個大圈，把黑小子和癞疙金收進去：“帶着這群小子們，在街上唱曲兒，才知道你來了縣裡。”

欠下身，劉媽媽對李獵說：“小姐您瞧瞧，這是老奴同您說的，那個頂厲害的唱民間故事的布袋戲班子。”

李獵打量着班主，問：“班主會唱什麼戲？”

班主笑道：“小人的班子沒有甚大本事，隻會唱些不得老爺們眼的小戲。”說罷，班主扭過上半身，單手叉腰，活像李獵屋裡那個上細下胖的圓肚瓷壺。

“阿秃，快去把爺爺們請出來！”

這一句話，班主聲音寬闊又敞亮，有乘風劃空之勢，直把進門的白術吓一哆嗦，端着的瓷壺都要跌到地上。

黑小子眼睛瞧着這邊，見着這一幕，嘴要笑開了，癞疙金氣得牙癢癢，又是給這小子一腳，把他踩得嘴裡“嗦嗦”吸氣。

偏房那邊你推我搡地擠出一個大頭的伢子，頭頂木盒，兩隻短手這麼扶着，一颠一颠地跑來，到班主旁邊，這小子期期艾艾地叫了句：“師傅。”

班主單手抱下木盒，一拍他的腦袋，呵斥道：“阿秃，還不快快跟小姐請安，愣着作甚！”

李獵看着這小子，冷不丁地笑起來，那小子也曉得李獵做什麼笑，兩隻短手捂着自己顯得光秃秃的發頂，不情不願地叫：“阿秃給小姐請安。”

班主扯下他的手，瞪了這小子一眼，呵斥道：“小呆子，手還不放好。”

李獵抿着嘴，笑眯眯地瞧阿秃：“不算什麼事，他還是小孩呢。”

聽見這話，大家夥都笑起來，劉媽媽笑道：“我的小姐，他是孩子，您年紀也算不上大，也小呢！”

李獵不信，仔細看着阿秃：“我更高，他這樣矮矮小小的，怎麼不算小孩兒。”

班主把木箱遞給站在一旁的癞疙金，一隻手抓住阿秃的肩膀不叫他走，回答道：“小姐不知道，其實有八歲大了，隻是瞧着矮矮小小的。”

李獵瞪圓了眼，猛地打量阿秃，小男孩被她瞧得不自在，用力掙脫班主的手，聲音洪亮：“小姐，小人告退了！小人要去照看弟弟妹妹！”

似乎是想了什麼，他又哼哧哼哧地說：“我不矮！我以後長高高的！”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阿秃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白術又氣又笑，面色黑得發青，咬着牙想等回府都定要把這些都禀告給莫媽媽。

班主面色愠怒，惶恐地朝李獵連連謝罪：“小姐，是小人管教不嚴，冒犯了小姐。”

李獵眼睛盯着那個木箱，隻是擺擺手，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癞疙金打開箱子，班主從中間捧出一位布偶。

待李獵看清，不禁驚呼道：“大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