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哐當。”身後傳來異響,沒等齊藤雲海扭過頭去,“嗖”的一聲,冰冷的鎖鍊穿過了他的下颌,勒住了脖頸。男人瞳孔瑟縮。
幾近暈阙的沈沫下意識一個頂肘甩臂,暗中攢緊的玻璃,紮進了男人的頸部。
另一邊,虛弱的少女爆發出了驚人的勇氣,她背對着高大健壯的男人,手肘支起,雙臂死死地抱住了鎖鍊兩端,如同背着難以跨越的大山一般,拼盡全力。
雙眼因恐懼不住落淚,身體卻是滾燙的。
她咬緊牙關,形若癫狂。
去死,去死,去死,死,死,死!!!
直到男人徹底昏迷倒下,齊藤梓也沒有松手。
失去了控制的身體,順着少女使勁的方向倒去,受到了強烈刺激的少女一個踉跄,險些要被壓趴在地。
直到沈沫喘着氣,幫忙把男人推倒在另一邊。
“沒事了。”
沈沫擡手,輕輕碰了碰女孩的臉。蒼白如紙的臉,冷不丁地染上了血色,她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卻被少女冰冷的手掌按住了。
“哐當。”
本被齊藤梓抓在手裡的鎖鍊松開了。
她按住了退縮的手,染血的指腹碰到了她的臉頰,是熱的。
齊藤梓低低喘息。
……好溫暖。
“疼嗎?”齊藤梓看着不顧一切來救她的人。帶着薄繭的手心緊緊貼着她的臉,黏膩的血漬幾乎要把她浸濕,奇異般帶着某種安全感。
“我沒事,你呢?”
還好嗎?
沈沫有點不敢問,害怕自己一開始就來晚了。
齊藤梓低垂着眼,因過分用力、勒青了的手指,同樣感受到了女人微微顫抖的手背。
為了我。
恐懼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齊藤梓搖頭,無聲落淚。
……好溫暖。
沈沫有些生疏地伸手,抱住了驚魂未定的女孩,安撫般地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
“沒事了……”
稍微恢複了些體力,沈沫把某人渣用鎖鍊鎖了起來,托着有些脫力的少女,爬出了地下室。
在對方的指示下,沈沫找到了她的書包,還好裡邊的手機沒事。
報了警之後,警察很快就到了,把還在昏迷的垃圾拷了起來。
“梓子!”
“媽媽,一心,俊介……”
沈沫倚在救護車上,披着毯子,看着被救出來的少女和親友團聚,臉上無意識地露出了柔軟的笑。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繃帶纏繞,包得像粽子似的。
沈沫有些憂愁地搖了搖頭,希望不要影響到這幾天的工作才好。
*
自那次事件之後,沈沫和齊藤一家熟悉了起來,來往密切,齊藤一家人都很喜歡她,齊藤夫人甚至想要認個幹親,讓她們真正成為家人。
考慮到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被強制下線。
沈沫最終還是沒有答應。
但耐不住梓子軟磨硬泡,最後,她還是在齊藤家住了下來,以租客的身份。
不知道是吊橋效應,還是驚魂未定,齊藤梓有段時間很黏她,半夜被噩夢驚醒,就會抱着枕頭,跑到她門外蹲着。
一開始,沈沫還沒發現。
梓子總會在快天亮的時候,沈沫醒來之前,跑回到自己的房間,完全錯開了時間,家裡人都沒有發現。
日夜颠倒下來,那段時間,梓子有些萎靡不振,齊藤夫人和齊藤弟弟也隻是覺得,她受到了驚吓,需要更多的休息。
梓子的竹馬,卻是為此擔心得天天拜訪,無聲陪伴着。
武田君是一個很溫柔體貼的人。
每次,少年的到來,都會讓焦躁不安的少女平靜下來,彼此對視之間,兩人總有種難以形容的契合氛圍。
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母胎單身n年的沈沫看在眼裡,心裡有些莫名的欣慰。
可到了夜裡,靜寂無聲,孤身一人的時候,齊藤梓的腦海裡,便就不受控制地回憶起,在地下室裡痛苦無助的經曆。
不斷重複着。
齊藤梓幾乎感到了窒息,她痛苦無措,想要強烈的、能把她溺死的安全感,于是,她再次抱着枕頭,來到了最安心的地方。
那天,沈沫白天喝多了水,半夜上廁所,這才發現了抱着枕頭蹲在她門口,低垂着着腦袋發呆的少女。
連在熟悉的家裡,都無法給予梓子安全感,可見那垃圾人造成的心理陰影是有多大。
後來,沈沫就陪着梓子一起睡了。
同性之間似乎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親近了,更别說,她們共同戰勝了那樣可怕的敵人,是理所當然的同盟、求生者、助人者。
……她是想說,梓子是不是,抱得太緊了。
像蛇一樣,手腳并用,将她緊緊纏住,從被子裡冒出來透氣的臉,帶着不正常的绯紅,溫熱的吐息噴在了她的脖子上,恨不得整個人貼在她的身上。
“好溫暖……”
少女呢喃着,輕輕将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挽住了她的胳膊,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沈沫覺得有點不太對,還是側身輕輕回抱了過去。
這是正常的嗎?
她不由有些迷茫。
人在經曆難以承受的傷害時,通常會選擇逃避、放縱、堕落,她也有過類似的想法,所以,隐隐能感覺到。
梓子的狀态,沈沫神色凝重,更像是……
要用強烈的感情刺激,覆蓋掉心理的創傷,試圖進入到精疲力竭,什麼都想不到的輕松狀态。
若非如此,作為親人,又是最為偉大的母親,不是更好的依戀對象嗎?怎麼樣也輪不到她這樣的陌生人。
前車之鑒,半吊子的沈沫覺得,這種已然有了苗頭的極端情緒需要被引導,否則,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不可避免的,沈沫想到了那個囚.禁了梓子的渣滓,哪怕她及時阻止了,未遂也一樣惡心,那垃圾是什麼傳染源,梓子似乎受到了影響。
就在她想着,找個時間陪梓子去看看心理醫生時,一個壞消息傳來。
齊藤雲海,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