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靜靜的看着休文的臉,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愕然于休文的直率,卻也又一次深深的意識到,他們之間到底差了多少歲。
他已經曆經風霜,但是休文還非常的年輕,以蟲族兩百多歲的壽命來看,休文甚至剛剛成年。
如果霍斯真的答應下來了,那和誘騙一隻剛成年的雄蟲有什麼區别?
年輕的雄蟲,真的知道什麼是愛嗎?
經曆的太少,遇見的雌蟲也太少了,所以才會産生錯覺,所以才會把這種錯覺當成是愛。
但是霍斯沒有直說,他反而把目光移到自己的雙腿上,低頭開口說:
“我已經是個殘廢了,你今天已經抱了我兩次,抱來抱去,你總有一天會感到厭倦的。”
休文執拗地看着霍斯,問道:“哥覺得,愛,難道是一件會厭倦的事情嗎?”
“是。”聽到這句話,霍斯反而包容地笑了笑。
至少,對雄蟲來說是的。
輕易得到,輕易失去,雄蟲的愛,永遠轉瞬即逝,越是容易越是不會珍惜,得不到的反倒永遠在騷動。
這就是劣根性。
“哥。”
休文皺眉,非常敏銳的察覺到了霍斯的拒絕,他想了想繼續說,
“不要以這種理由回複我,至少,我比哥更了解我自己。
三年我愛你,三十年我依舊會愛你,在我的故鄉,有一個成語,‘至死不渝’,意思是,我會愛你,直到我死亡的前一刻。”
不過很顯然,霍斯卻根本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或許放在心上了,隻不過根本沒有立住,一下子就消散了。
霍斯輕歎一聲,修長的、滿是疤痕的手指按在床上動了動,很想伸手捂住曾經那雙明亮的眼睛,反倒是照得自己無所遁形了。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不去選呢?”
休文卻認真地說:“可是,對于我來說,從來就沒什麼更好的選擇,哥就是我唯一的選擇,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依舊如此,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從未變過。”
蟲族的婚姻是非常果斷又倉促的,一般來說,隻要雄蟲和雌蟲看對了眼,家族之間也互相對過了,那就可以馬上去結婚了,不存在什麼戀愛期。
霍斯是真的很擔心休文下一句話,就說他們要結婚了。
他退了一步說:“如果閣下想和我維持現在這種關系的話,隻要來找我,我都可以陪你,但是請不要再提更進一步的話了。“
休文執拗至極,仍然要逼問:“為什麼呢?到底為什麼呢?”
“如果注定要失去的話,那我甯願從來都沒有擁有過,更何況……”
霍斯猶豫了一瞬間,沒有把接下來的話繼續說出口。
更何況他的身體狀況,或許并不允許他能夠一直陪伴休文。
“難道要因為不希望看着花朵枯萎,所以從來不允許它綻放嗎?”
休文一下子就握住了霍斯的肩膀,一雙深褐色的眸子,異常的執着。
幾個瞬息之後,休文深吸了兩口氣,
“好吧,哥,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如果你真的有這些擔憂,我可以做出無數的保證,甚至我可以簽下具有法律效應的條款,隻要你願意相信我。”
“隻要哥願意試一試,任何事情都不會成為問題。”
沉默良久之後,霍斯伸手摸了摸休文的頭發,休文一頭微卷的短發,發質很軟很稀,摸起來軟乎乎的。
霍斯定了定心,開口:“閣下,我……”
然而話剛說了一半,霍斯手腕上的終端突然間響起,“滴滴”聲打斷了霍斯的話。
低頭一看,是副官阿諾的通訊請求。
于是霍斯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下去,他拒絕了通訊請求,一雙暗金色的眸子擡頭看向休文,給足了休文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