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很冷，周舟穿着黑色及膝羽絨服，稍不留神就會忽視他。
溫樂朝他走了兩步，還沒說什麼呢，嘴角就不自覺揚起，聲音也輕柔了許多，“你們聚完餐了？”
“嗯，你們怎麼樣？”
周舟一隻手插在羽絨服兜裡，另一隻手提着一個塑料袋，或許是太冷，他換了隻手提袋子，塑料袋發出唰唰唰的聲音。溫樂視線不由自主被吸引過去，同時回道：“剛吃完，正準備回去。”
“你提着這是什麼？”溫樂說着話，還朝周舟伸手過去。
周舟根本沒反應過來，說話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任由溫樂将袋子接過去了。
“營養劑，買回去養花的。”
意識到塑料袋到溫樂手上，周舟連忙伸手想接回來，溫樂側了下手，周舟一下抓到溫樂手背上。
兩人的手都有些涼，皮膚也不細膩，是男性之間骨節明顯，充滿力量感的兩隻手。
這是兩人第一次肢體相觸，周舟和溫樂都有些錯愕，他們一下頓住，直到溫樂換了隻手提袋子，反手握住周舟的手。
“開車沒有？”
“沒，坐的淩然的。”
溫樂知道淩然是誰，之前去基地的時候見過。
“哥，有水嗎?我想喝水。”咿呀嗚嗚的聲音從車裡傳來。
溫樂忘記開空調了，車裡冷得骨頭縫都在冒冷氣，溫格酒都醒了大半，摸着頭坐起。
“沒有，等會去買。”溫樂說完看周舟，拇指摩挲他的手背。
握在一起的手變得暖和，兩個人的眼睛都不敢看對方，更不敢看彼此握着的手，隻能斜看别的地方。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淩然女朋友回家路上遇到三車追尾，他過去看看情況。”周舟幹咳一聲，覺得手上的溫度也傳到身上，莫名熱得躁動。
“等會去我那裡，我明早沒課，送你回去。”溫樂一錘定音，不過周舟也沒想拒絕。
說着話，溫樂手機響了，是代駕，他要過來的路上三車追尾堵死了，他過不來，讓溫樂重新找代駕。
溫樂說知道了，讓他注意安全。
周舟從溫樂和手機對面的對話，猜到打電話來的應該是代駕，而且代駕似乎來不了了。
“代駕來不了，我們估計還得等一會。”
“我沒喝酒，我來開吧。”
“好，辛苦了。”
上了車，溫樂坐在副駕駛，溫格坐在後面觀察前面兩人，最後發現他們一句話也不說，覺得無聊又睡過去了。
兩人先送溫格回香茗小區。
車裡開着空調，溫樂和周舟都脫了外套，溫樂穿了件灰藍色圓領毛衣，毛衣有長長的柔軟的毛，襯得溫樂的皮膚更白，此時安靜坐着位置上，模糊的燈光時不時打來，讓他看起來像一隻慵懶的大白貓。
周舟餘光看了他幾眼，喉結一滾，更熱了。
溫樂也在用餘光看周舟，四天沒見了，他以為自己沒那麼想周舟，沒想到剛見到那一刻，喜悅像溫泉裡的泡泡，止不住的冒出來。
周舟穿了件黑色胸前印着藍色和白色字母的連帽衛衣，五官硬朗，加上寸頭，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兇。
但是溫樂越看越喜歡，曲着的指節輕輕敲擊膝蓋。
三十分鐘車程，到香茗小區門口，溫坊和劉雙陽站在小區大鐵門外等着。
“小姨，小姨父。”
溫樂下車，溫格也軟着身體下來，差點摔跪在地上，溫坊和劉雙陽連忙扶住她，
“爸媽。”溫格喊，聲音裡帶着哭腔。
“回家吧，外面太冷了。”溫坊唉了一聲，心疼的摸了摸溫格的臉，冰涼冰涼的。
“樂樂，今晚就在這裡睡了嘛。”溫坊又回頭招呼，
劉雙陽應和，“别來回折騰了，今晚就在這裡睡下了。”
剛才他們兩人的心神都在溫格身上，沒注意到溫樂根本不是從駕駛座下來的。
溫坊說完話，下意識看了下車，這才發覺溫樂車上還有一個人。
“車上是……小周嗎？”溫坊好奇又遲疑的問。
溫樂點頭，朝溫坊眨了眨眼，笑笑說，“他性格比較内斂，下次我們準備好再正式登門吃飯，”
“好，行，開車慢點，注意安全。”溫坊笑着點頭。
周舟還在猶豫要不要下車打招呼，他最不擅長和長輩交流，而且今天什麼都沒準備，但是什麼也沒準備也不能坐在車裡什麼都不幹。
周舟解開安全帶，準備下去，而溫樂已經拉開車門上車了。
“要下去？”
“不用和他們打招呼嗎？”周舟問。
“下次準備好了再來吧，今晚小姨他們心神都在小格身上，也沒精力招呼我們。”
“好。”
周舟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腿在輕輕顫抖。
車輛劃過柏油路，燈光時不時從兩人臉上閃過，溫樂斜靠着車窗，周舟認真開車，兩人都沒說話，但有什麼情緒氛圍在車裡蔓延。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寰宇小區地下停車場。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
指紋開鎖，燈都沒開，溫樂拽住周舟閃進客廳，兩人在玄關處緊緊抱在一起。
周舟心髒怦怦怦跳動，環住溫樂的腰，兩人的呼吸和心跳交纏在一起。
空氣中灼熱的氣息壓縮膨脹，像面包發酵烘烤，散發出甜甜的香味。
抱了許久，溫樂松開周舟。
“抱歉。”
客廳的燈沒開，隻靠着窗戶透進來的五顔六色的光照亮，溫樂的眼睛很亮，相比之前和周舟見面相處時的客氣疏離，這次他身上的那層透明薄膜消失了。
周舟偏開頭，低聲說了聲沒事。
許久未見的一對情侶，在這個擁抱裡将所有的疏離不适都融化了。
周舟悄悄松了口氣，那些潛藏的卻時時刻刻存在的擔憂害怕也消失了。
南城冬天沒有暖氣，出門在外全靠穿得多，在家要麼是電烤爐，要麼是空調。
空調沒有那麼快暖和，隻能靠穿得厚取暖。
溫樂從鞋櫃裡給周舟拿了雙新的棉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