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儒生閉了閉眼,頭無力地垂到地面上,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猛的睜開眼睛,顧不得被綁住的手腳,蛄蛹着身體爬向倒在不遠處的阿若。
他出門前特意去書房裡拿上了許凜給他準備的藥囊,自從上次在靈罡寺聽他說被射穿過胸口,許凜就特意為他求了兩顆藥丸放在裡面,都是能着急時候救命用的。
等爬到阿若旁邊的時候,周儒生便開始調整姿勢,讓自己的雙腿先彎曲起來,然後用他的手肘撐住,一個用力跪坐了起來。
用勁的肌肉牽扯到了胸口的疼痛讓周儒生沒忍住龇牙咧嘴了起來,但他顧不上太多,用被捆住的手不怎麼靈活地取下腰帶上的藥囊,用牙齒咬住一端順利拉開節扣,藥丸和一個小巧的鳴镝一同掉了出來。
鳴镝與地面接觸的瞬間發出了銅質特有的聲音,記憶一下子回籠。
這不是許凜那段時間沒日沒夜鼓搗的東西嗎,還遮遮掩掩的不讓看,被他偷摸出來看過一次,原來是一枚改造過的遠征軍鳴镝,怪不得他匣子裡的鳴镝少了一個。其大小是普通鳴镝的一半,全身以黃銅打造,火燒水淹也能照常使用,表面刻着兇猛獸面,有驅邪保平安的寓意,如果不仔細看倒更像是隻精美的吊墜。
當時他即将出征,還以為做出來是送他的呢,結果出發當天都沒見人來相送,周儒生記得自己當時還不得勁了很久。
此時看着地上躺着的鳴镝,周儒生勾了勾唇角,撈起鳴镝握在手心,壓下心中翻湧而起的不知名情緒,拾起藥丸給阿若喂了下去,再用身上幹淨的帕子圍着眼睛系上,他動作笨拙但卻極緻小心,有時難免看見那凹陷下去的血洞,隻覺得心發顫一般都疼。
如果他早一點來,會不會……
他眼尾發紅,緊張地觀察阿若,所幸在吃下藥丸後原本微弱到不易發覺的呼吸逐漸有力了起來,至少短時間内阿若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周儒生把阿若安頓在原地,自己調整姿勢站了起來,一蹦一跳地在這個地牢裡尋找出去的辦法。他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阿若等不了太久,袁黎他們也還在等他。
周儒生跳到門口,嘗試打開牢門無果,粗長的門鎖鍊條層層圈住,根本不可能靠蠻力打開。于是他開始解手上的麻繩,想掙脫束縛試試能不能找到工具開鎖,但雙手被緊緊捆住,掙紮了半天也不見一絲松動。
想起自己帶來的短刀,結果被打落掉出了牢門外,任憑他伸手伸腿各種夠都夠不到,牢房裡除了些沒用的石頭,什麼也用不上。
忽然,一聲驚雷聲重重響起,但因為他們在地下,聽起來嗡嗡的,悶了許多。
再有幾聲之後雷聲便小了下來,應該是雨下起來了。
滴答—滴答—
周儒生尋聲看去,角落處的泥牆頂上正一滴一滴滲水出來,落在地面上發出聲響。
他移動過去,擡頭向上,一滴混着泥土的水滴不斷變大,最後承受不住落在地面上,濺起了一朵土黃色的小花。
不應該啊。從那個地道長度來看,這個地牢在地底的深度絕對不小,就算下暴雨,雨水也絕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内就滲透到這。
除非……
周儒生的大腦飛速運轉。
看着頭頂的水越滲越多,周儒生心裡的猜測就越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