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合桌子的地方,一塊松動的小木闆中間,夾着淺褐色的紙張。
江赫笙緩慢的眨眨眼,心中好似壓着一塊重重的石頭,将那張輕薄的紙張拿在手中。
江赫笙下意識的看向外面。
張霧川沒有回來,他還在外面。
一覺睡醒,天地之間好似隻剩下了他一人在此。
紙張攤開,江赫笙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離開】
【誰都不要相信】
【不要吃藥】
他有吃藥嗎?江赫笙想起早上去村醫那邊吃了的藥。
村醫當時和張霧川說了什麼來着?
‘對身體不好’?‘不能多吃’‘藥難弄’……
那藥不能吃?
離開?離開這裡?離開之後去哪裡?難不成離開這裡他還能活?
誰都不要相信,難不成身邊的人都是騙子?
江赫笙覺得自己并不明白這些話的含義。
他的身邊都是豺狼虎豹嗎?為什麼不能相信?
大家看起來都很和善,為什麼要這樣寫?
這個字迹,江赫笙莫名覺得是自己熟悉的人寫的。這個桌子在這裡許久,張老爹和張霧川都不會去看這個年久失修的桌子,隻等着它實在不能用了好丢掉。
江赫笙去衣櫃裡面翻出張霧川的筆,他拿着,在紙上面照着寫下了相同的字。
字迹一模一樣。
但在江赫笙的眼中,字迹在慢慢的變淡,最後歸于虛無。
用這個筆寫的字,并不能在這個紙張上面留下痕迹。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光線照耀着四處,微風四起。江赫笙一言不發的走着去找張霧川。
他在路上遇見了很多人,他們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就像是認識了他很久一樣。
但和醒來的那天一樣。江赫笙覺得陌生,又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走到離開農戶的地方。身後有人在跟随,江赫笙轉身迎上。
他看見了一個穿着松垮的男生,他的年紀看起來不大,可能剛剛二十來歲。
頭發有點亂,臉上也有些奇怪,脖子上面都是紅色紫色的印記。走路姿勢也很奇怪。
他沒想到江赫笙會突然轉過身來,愣了愣之後就揚起笑來。
“你去哪裡啊?”
江赫笙抿抿唇,這邊的人怎麼都要問去哪裡?
“我去找張霧川。”
“是你家那口子嗎?”江赫笙點點頭,嬸子們都說是的。雖然他覺得有些拗口,但他們的關系這邊就是這樣形容的。
男生笑得含蓄,一邊說話還一邊微微低頭的笑。
“我想請你幫個忙……”
“笙笙。”兩人的對話被打斷。
江赫笙轉過身去看,張霧川站在不遠處看着這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向男生的眼神不是很和善。
但他想要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張霧川已經收回了眼神,他隻能看到些許殘留的感覺。
不對!江赫笙轉頭去看男生身後,那邊,好像有人。
張霧川最後看的地方是男生的身後。
眼神定位不一樣。張霧川兩三步就到了離江赫笙三米遠的地方。
江赫笙自信不會看錯。
男生的身後有人,那人和男生有上面關系?難不成和張霧川有仇?
吃飯的時候江赫笙在想這件事,等到吃完之後他還是在想。
最後他直接讓張霧川帶着他去找那個男生。
“霧川,我想去看看下午的那個人。他看起來好奇怪。我覺得,他是想讓我幫忙。”
江赫笙的目的不在此,但他依舊讓張霧川帶着他過去。
張霧川穿上衣服,又給他穿上外套,而後讓江赫笙牽着他的手出門了。
江赫笙看着張霧川走在前面。“霧川,我想上廁所。”
“笙笙要我離開會兒?”
“張霧川,我在害羞。你看我尿尿的話,肯定會幫我扶着的。”江赫笙搖搖他的衣角。
張霧川失笑,而後停在原地。“那我在這裡等你。小心蚊子。”
月色亮極了,他不用擔心江赫笙會摔倒。
背過身去的張霧川不知道,江赫笙走的方向有人。
還不隻是一個。
江赫笙小心的踏實每一步,夜間寂靜,不遠處的悉悉索索聲響就變得明顯許多。
蟬叫與不知名蟲子的叫聲和人的聲音并不一緻。
江赫笙聽見暧·昧的水聲、微微的嗚·咽聲,還有喘·息聲……
腳下的動作越發謹慎,江赫笙微微蹲着,不讓矮土牆将自己的身形暴露。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探出,想要知道對面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