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好書之後，鐘晴和趙茉秋的家人打了一聲招呼，而後得到了過年剩下的糖果，還有一個禮物盒。
“這是什麼？”鐘晴看了眼盒子，上面還印着國際快遞的字樣，看樣子是趙茉秋寄回來的東西。
“茉秋讓我給你們。”
花李言和鐘晴面面相觑，兩人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又回到了老家裡，坐在沙發上拆開了包裹。
是一本相冊。
“怎麼是相冊啊。”鐘晴直接翻開，第一頁就看見她和花李言的照片。
那時的花李言穿着白色流蘇裙子正躺在躺椅上，身上披着毛毯，正笑眼盈盈地望着站在一旁的鐘晴，鐘晴橙色的衣裳格外醒目，臉上也洋溢着笑意，伸出手的停在半空。
“這是……”鐘晴面露懷念，“這是當時五一拍的照片吧，沒想到茉秋還偷偷拍了這些。”
花李言愣愣地盯着照片，照片裡的自己笑得十分開心，她完全無法想象自己會笑成這樣，也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會是這般陽光開朗。
鐘晴邊翻邊笑，“怎麼拍那麼多奇怪的照片，沒想到還有我們被綠幕絆倒的照片……”
“還有民宿和去海邊的照片，連當時被關在那個艙裡的照片也有！”鐘晴看着照片裡她和花李言算不上“精緻”的照片，忍俊不禁，“茉秋怎麼什麼都拍啊！”
“啊……”花李言睜着雙眼，她發現每一張照片她和鐘晴都在笑，連帶着她也彎起了嘴角。
鐘晴翻到了最後一張照片，本以為會是什麼特别古怪的照片，看清内容後二人同時頓住。
是一張露營的照片，視角是從側邊拍的，帳篷外擺在桌椅上的食物冒着熱氣，鐘晴正在切着菜，花李言在一旁看着，身後是藍天綠樹。
和前面的照片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算不上拍得好，卻令兩人盯了許久。
花李言似乎感受到了那天露營的風，又想起鐘晴下廚的過程，那食物的香氣萦繞在鼻尖，她想起她們經常拌嘴的瑣碎日常，還有鐘晴坐在餐桌上，吃着美味食物展露出的笑容。
“這個……”鐘晴驚歎道：“原來我們當時關系就這麼好啊。”
花李言眼前突然發酸，面前模糊一瞬，她努力眨眼止住眼淚。
“這麼一看我們去的地方還挺多的。”鐘晴靈光一閃，“對了！我們以後去各種各樣的地方吃好吃的怎麼樣？”
回應她的是花李言顫抖的笑聲。
鐘晴側頭一看，花李言落下了淚水，她頓時慌了神，“如果不願去就不去了……”
“不是這樣的……”花李言抹去眼淚，她不斷搖頭，“不是這樣的。”
“怎麼了？”鐘晴看着空無一物的桌面，手忙腳亂地翻出口袋裡的紙巾遞給花李言。
“不是這樣的……”
花李言喃喃自語。
她一直渴求的正常早已擁有，她竟然現在才發現。
隻想着自己是否能夠給鐘晴快樂，卻從來沒有看見鐘晴在她身邊會露出那般開朗的笑容；隻想着自己無法給鐘晴想要的，卻沒有想過鐘晴想要的隻是和她在一起；隻想着離開還一味地認為那就是對鐘晴好，卻從沒想過那會對鐘晴造成多大的傷害。
她從始至終，都隻是用為鐘晴好的理由，來為自己的膽怯與不安找借口。
到現在也是，一直在自我貶低中催眠自己無法與鐘晴在一起，其實就是不敢面對那不确定的未來。
她真傻啊。
現在才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是如此過分。
鐘晴卻一直百般包容她，耐心地等待她，陪在她身邊，她卻卑鄙地希望鐘晴再一次主動開口提出交往。
“對不起……”花李言彎下腰，“對不起……”
“怎麼了？”鐘晴完全不了解花李言的情緒變化，隻能無措地安慰對方。
“我一直以來都錯了……”花李言哽咽道：“我一直在傷害你……”
“沒有啊。”鐘晴攬住花李言的肩膀，“沒有傷害的，我很開心啊！你陪在我身邊我真的真的很開心……你就算不接受我的告白也沒事的……我……”
她語無倫次。
“鐘晴……”花李言慢慢止住哭聲，“我們——”
“等一下！！！”鐘晴大喊一聲，“你要是想說我們不再見面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
花李言呼吸一滞，她狼狽地抹去眼淚，看向鐘晴，“不是的，我——”
“不要！我不聽不聽不聽！”鐘晴捂住耳朵，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就是想說——”
“我不接受不接受不接受！”
花李言：“……”
哭不出來了。
她強硬地掰開鐘晴的雙手，生氣地說：“鐘晴，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氣氛？”
“什麼？”
花李言陰恻恻地笑着，咬牙切齒地說：“我就是想說我們在一起而已，既然你不聽不接受就算了。”
鐘晴大腦空白了一瞬，“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在一起。”
“什麼？”
“我說我們在一起……”花李言有些不耐煩，臉上也熱了起來。
“我、我沒聽清。”
“聽不清就算了！”
“等等！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鐘晴拉住花李言，目光灼灼地問：“真的嗎？”
花李言沐浴在這個目光下渾身不自在，她移開視線，“不然還能是什麼意思？”
“太好了！”鐘晴立刻拿出手機。
花李言詫異道：“你要幹什麼？”
“打電話給媽媽媽咪。”
“等一下！你别打！”
“不行，我就要打！”鐘晴巧妙地躲開把手機舉得高高的，“我要和她們說言言是我女朋友！”
“哇——”花李言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好肉麻我受不了。”
“習慣了就不肉麻了。”鐘晴孜孜不倦地說着，“言言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是言言！”
“别說了！幼不幼稚啊你！”
“就說就說！”
“你……”花李言直接爬上沙發奪過手機，她得逞一笑，“哈！讓你說！”
“你犯規了言言！”鐘晴說完又倏地一笑，“犯規的是我女朋友……”
“不行，我有點受不了……”
“女朋友？”
二人一頓，高舉的手機裡傳來方心的聲音。
“恭喜啊，你們終于在一起了？”
花李言想要挂斷電話。
方心又說：“之前送的指套正好用上了吧，我把一些注意事項發給你們吧，還有視頻，還有氛圍營造的背景音，還有——”
“你在說什麼？”鐘愛的聲音傳了過來，方心說了句“沒什麼”立刻挂斷電話。
花李言和鐘晴傻愣愣地盯着熄屏的手機，對上目光時兩人觸電般地撇開頭。
傍晚的夕陽穿過樓宇縫隙落進屋内，照着客廳裡兩顆熟透的番茄。
風拂過兩人的面容，不知是誰先笑的，回過神時，屋内已經洋溢着兩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