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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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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假的。當年她沿着泰晤士河順流而下完成加冕儀式時可沒戴什麼手套。那時,各式各樣的豪華遊船跟在她後頭,河岸兩邊擠滿了觀看的群衆,可沒人瞧見她的手指與你我有什麼不同。”

“那麼有傳言說她脖子上有一顆黑色的大痣?”

“倘若是真的,那我想她丈夫亨利八世應當會第一個跳出來指控吧。”

他們又順勢議論了許多令人害臊的宮廷醜聞與鬼魂的生理學構成。天色晚下來後,他們在酒店樓下用了餐便歇息了。

然而布萊姆心中的思緒難以停止。無頭皇後的流言、聳人聽聞的鬼屋傳言,拼湊着一個陌生女人由猛烈激情交織着陰謀而開端、以厭棄背叛浸泡着血腥而收尾的故事。

這個故事無法從開頭講述,因為在它被訴說以前,結尾就已在那裡。或許所有故事都是如此。

布萊姆像是被這想法驚訝了一下。他看着床上熟睡的萊雅莉,快速地拿出紙筆,記下了什麼。

他是為了什麼而閱讀的,又是為了什麼而寫作的?每個故事都有結尾,而他的時間沒有。可是當他講述生活時,情況就變了。生活被講述就變成了故事,而故事承諾他:結局的确存在。他感到自己的時間在朝一個方向行進。上一刻的消亡,下一刻的出現,時間被永不複返地引向死亡,而他的生命也是一樣。

結局一直就在那裡,哪怕悄無聲息、十分遙遠。沒有比這更令他感到欣慰的了。

兩周後,經過幾番官僚主義的信件往來、枯燥的稅務與繼承買賣的程序,以及一系列的文件造假與混淆咒語,他們終于獲得了新生活大門的鑰匙。

在一個尋常的夜晚,他們帶着行囊乘上客船,在劃動的船槳下,流淌輾轉過英格蘭曆史的泰晤士河平靜地向前。在萊雅莉出生許久之前,這河體曾載着無頭王後安妮·博林與随行的豪華遊船完成她的加冕禮。一路上,樂手演奏着盛大恢弘的樂曲,華麗缤紛的旗幟、挂毯、橫幅覆蓋着巡遊的船隊,上面懸挂着用金銀布條固定的金屬徽章。

僅僅三年後,這河水就承載着這名命運不幸的王後前往斬首之處。人們謠傳她是一個邪惡的女巫,以高超的巫術蠱惑了朝臣與國王,并在背地裡至少交往了至少百來個男人。而同樣的河水,在數年後也成為了這王後的女兒伊麗莎白一世那莊重的王室巡遊的奢華劇場。

是通向光榮還是死亡?

飄蕩着旗幟、鈴铛、遮陽篷的鍍金遊船,遊竄着老鼠擴散瘟疫的擺渡船,運載着幹草與燃料的大型平底船被無意志的河水一視同仁地托起。高貴的、卑賤的、血腥的、榮耀的,人們用盡修辭講述自己的生活,人們生活在自己的叙事之中,人們生活在他人的叙事之中,與此同時,他們全心相信河流也通過他們的叙事流淌。

布萊姆将嘴唇貼在萊雅莉的額頭上,雙臂輕輕摟住她。月亮剛剛升起來,城市的景象淹入蒼白暗淡的月光,河面漆黑一片,隻殘留一塊塊火炬倒影的斑點。他們依偎在一起,看着又一天的時光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突然,布萊姆感到自己的手被緊急地握住。指甲深深掐入他手掌的痛感讓他驚訝地看向臂彎裡的戀人。

她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那樣微微顫抖着,粗喘堵在她因克制而縮緊的喉嚨裡,轉化成一陣模糊的嗚咽。

河岸上,一個頭戴馬辔般的籠型面具的黑衣女人向巷子深處走去。那是當局與獵巫人應用的一種刑具,鐵辔頭的兩側連接着尖銳的舌片,鐵刺紮穿了女人的口舌。這種籠具用于懲罰虛榮、懶惰、野蠻、不可理喻的罵街潑婦。人的舌頭總是在各樣的酷刑中受到特别的指責,或許是因為它被視作反叛的首要工具。

他睜大眼睛看着那個消失在巷尾的女人,仿佛親眼見證了一個不可磨滅的曆史性的失敗,一場對集體心靈的災難性摧毀。他的手被萊雅莉牢牢握住。她像那個舌頭被刺穿的女人一樣一言不發,憤怒的雙眸裡有一種懶洋洋的仇恨、懶洋洋的譏諷。

布萊姆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因為他曾經無數次在自己的眼睛裡看到過。他知道這眼神不足以燃起反叛的火——雖然絕不服從、憤世嫉俗,可卻無所事事、空空蕩蕩。因為那眼睛目及到的一切時間都在看見的瞬間退後、縮小,最後壓縮成一個小點。那個小點的存在類似于一本書籍,一個故事,而不是真實的生活。

他突然理解了萊雅莉對閱讀明目張膽的不屑。可是他需要故事。因為他需要結局。

船隻一如既往地向前。一整個夜裡他們沉默不語、心驚膽戰。風在他們身後緊跟,月亮時刻在頭頂盯梢,暫時消失的太陽在他們身後窮追猛趕。除此以外,他們背後隻有一片虛空。

渡河後,他們繼續趕路,天快破曉時便投宿在毗鄰村莊的旅舍,到了夜晚則馬不停蹄地向前。房屋、農莊、染坊、田野從他們身邊經過。飛馳過空曠的田野,又是新的房屋、農莊、染坊、田野。身下是低窪的地勢與泥濘,又看見了一排排青藍色的針葉樹,他們終于到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帶院牆的古舊二層樓房,由一座被亨利八世解散的修道院改建成住宅。雖然不具備彩繪天花闆或是大理石制的噴泉等一系列炫耀性的元素,但是石制的壁爐和裝飾煙囪盆、下沉式拱門、幾英尺的大窗戶,以及大廳帶有幾何圖案的錘梁屋頂都顯然花銷不菲。美中不足的是,由于空置已久,即使屋内的灰塵和蛛網還算方便清理,庭院的荒蕪還是有些慘不忍睹了,而書房裡那些矜貴的私人藏書由于缺乏精心的環境管控也早就遭了殃。

好在萊雅莉實在很喜歡這裡。他們剛把屋子收拾幹淨,她就迫不及待地霸占了采光最好的房間,按照布萊姆的舊書學習起了書籍裝訂。封面封底的硬闆、布料與皮料、染料、□□裝幀師傳入英格蘭的燙金壓印工具,布萊姆一一滿足了她的需求,以至于最後材料的費用遠超直接購買精裝本的價格。

在糟蹋完所有她随手買下的威廉·莎士比亞的劇本後,她總算領悟了活脊鎖線的秘訣,每日都興緻勃勃地在書帖上穿針引線。由于她堅持要為每一本書匹配對應的封面裝飾,她不得不翻開書頁閱讀其中的内容,而她也的确如她自己所言,是個糟糕透頂的讀者,以至布萊姆實際上讀到《仙後》的第二部時已經是那年的冬天了。雖說等待的過程漫長得離譜,可是當他在每本書的書脊下方看到那個小小的花體“L”時,他高興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萊雅莉依然用紅色的顔料作畫。賽格送給她的那本速寫本原本就畫滿了大半,隻是從前由于材料的限制,她才反複擠出空白的位置使用。如今光是她的紙張與畫布就占據了寬敞房間的大半儲藏空間,因此那本破破爛爛的速寫本便被束之高閣了。出于隐私的緣故,大多數時候布萊姆并不過問她的畫作,隻有正巧碰上才會不經意掃上兩眼。有一次他看見畫布上是泰晤士河與倫敦塔,以及上面懸挂的叛國者的人頭,有一次是窗外看到的庭院,又有一次是一個腋下夾着鐵辔頭的無頭女人。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畫過那個他在速寫本上看到過的綠眼睛女孩。就像她也再也沒問過他與夏洛特和維爾利特的過去一樣。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充滿了歡樂和信賴。

他們花了春天剩餘的所有時間清理庭院裡齊腿高的雜草。整個夏天他們都在為種植什麼花卉與蔬菜而煩惱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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