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總管拿手比劃‘噓’了一聲:“好魚兒,我和姐夫的關系可不能随便說,被人聽到就不好了,會惹閑話的。”
小魚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還真把它當成個秘密了?”
“那可不是!”
現在事态緊急,小魚不想再說這件事,“王爺好不容易睡着了,現在叫醒再入睡就困難了。這樣,你先去找大總管去查看一番,算了,我和你們一起去。”
有她在,再去找大總管,朱總管也不怕挨罵了,“好嘞,走。”
大總管名叫王順義,早先也是跟着周循然一路從太子和五皇子的争鬥中熬過來的,深得周循然的信任。
他約莫三十多歲,下巴上留着絡腮胡,看起來比朱總管穩重的多。聽到朱總管慌裡慌張的話,王大總管神色未變:“先去西院看看情況。”
西院雖不如東院占地大,但也分了數十個精緻的小院子,章夫人所在的金麗院内,此時另外兩個美人姚夫人和程夫人都在,外圈又圍了伺候她們的婢女小厮,一群人加起來有二十多人。
王大總管平時在王府神出鬼沒,在一衆仆役眼中,威嚴可比朱總管高多了。所以此時他一出現,院内的議論聲頓時沉默了下來。
小魚沒顧得上他們,此時她的注意力全落在了站在最前方,身着淺粉色束胸襦衣的女子身上。
粉衣女子也看到了小魚,她示意小魚先稍安勿躁,自己則和衆人一樣,看着王大總管如何處理此事。
小魚心裡一陣如鼓槌敲擊,眼前這粉衣女子不是尋常人,正是她在解憂門的時候,認識的排行十六的女殺手。她們沒有名字,小魚就叫她十六姐。
三年前的時候,十六姐外出做任務,愛上了刺殺對象的兒子,為愛背叛了解憂門。後來是她們十女堂的堂主親自出馬,據說是挑斷了十六姐的手腳筋,把她趕了出去。
大家都說十六姐離開解憂門也好,以後跟着愛人過上平凡的日子,總好比她們刀尖舔血,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強。
可是現在,十六姐為何變成聖上賜給師弟的女人,還住在了王府?
小魚心裡像是裝了一窩螞蟻,弄的她全身都癢。
王大總管威脅在場衆仆役不許把今日所見傳出去之後,就散了衆人,隻留下死去的章夫人的婢女,以及姚夫人和十六姐,程夫人。
在王府内,縱然三位夫人是主,王大總管是仆,但不受寵處處受限制的主子,和實權在握的總管,誰更有地位,一目了然。
姚夫人是江南出身,柔柔弱弱,縱然現在已是秋日,她身上仍然隻披一層青翠的薄紗,襯得身形更為動人。她哭了小半日,雙眼紅腫:“大總管,欣欣這是怎麼了,她為何要如此想不開?”
章夫人,原名章欣欣。
程夫人十六姐道:“就是啊,咱們既然到了王府,那就是王爺的人。就算是不得王爺寵愛,可也是一生無憂的。欣欣為何要自戕?”
章夫人的屍體,已經被王大總管安排從房梁上摘下來,放到了床上。
面對兩位夫人,王大總管的臉上并未露出輕視或者其他,“章夫人的死因還有待查明,還請兩位夫人節哀。時候不早了,夫人們先各自回院子休息吧。”
他這逐客令一出,姚夫人和程夫人隻得離開此院。
小魚立刻道:“那我送她們回去。”
王大總管正愁驗屍之事,聞言點頭:“快去快回。”
小魚應了一聲,跟着兩位夫人出了門。
章夫人的金麗院旁邊,是程夫人十六姐所在的怡人院。
眼看着十六姐進了院子,小魚急的團團轉。
姚夫人隻顧着傷心,并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平時欣欣很開朗的,怎麼會這麼突然呢。都怪我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是我害死了她。”
平時西院裡隻有她們三個和一衆仆人,王府規矩多,就算是去花園她們也要事先和朱總管申請,得到同意了才能出院子。
而且申請十次,最多也隻有兩三次被允許出門。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小魚這個生面孔,還是跟在大總管身邊的,姚夫人想把這些日子的心事,全都吐幹淨。
小魚的心還在程夫人十六姐那邊,聽到這話也隻是随口安慰:“姚夫人節哀,想必章夫人也不想看到您這麼傷心。”
“她如果真想着我,也不會抛下我獨自去了。”
看她傷心不似作假,小魚問道:“您和章夫人認識很久了嗎?”
姚夫人拿手帕擦掉眼角的淚,點點頭:“五六年了,我們兩個都是宮裡悅音坊的,我是舞姬,她是樂姬,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好姐妹。”
“那程夫人她呢,也是悅音坊的?”
姚夫人頓了一下:“她不是,我們也不知道她是哪的,就出宮的時候才見她,然後我們三個就被送到王府了。”
“那章夫人在...這幾日,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比如自言自語,或者說什麼奇怪的話?”
姚夫人仔細想了想:“也不算吧,欣欣平時說話比較直,和程夫人偶爾會有拌嘴,但也不是很嚴重。”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吸了口氣,看着小魚不可置信地問:“應該不至于吧,程夫人看着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小魚心道,什麼不至于,十六姐最擅長僞裝殺人了。
想到此,小魚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十六姐來王府,該不會重拾老本行,和自己一樣是來殺師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