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沉默,置身事外一般看着世間的事。
春夜的風溫和如潮水般,漫過李霜的身體,她打了個冷噤,冷汗在風中褪去。
柿子樹的枝葉已經恢複平靜。
回過神來的李霜撥打了報警電話,告知接線人員事件經過和地址後,她回身打開了房間的燈,地面一片狼藉,就連客廳的垃圾桶都倒地,散落一地的垃圾,房間各處的抽屜都大開着,有翻找過的痕迹,行李箱是他最後的翻找之處,可能是剛打開行李箱,她便醒了過來,所以行李箱并沒有明顯的翻找痕迹。
李霜大緻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樓上的卓漁安,如果是小偷,或許不止闖入過她的房間。她連忙跑上樓梯,按響了門鈴。
靜默幾秒,沒有回應,李霜想敲門,卻發覺門并沒有上鎖,稍微一拉就敞開了。
李霜走了進去,輕聲喊道:“小魚,你在嗎?”
房間裡黝黑,她聽到床上有人翻身,李霜緊繃的身體放松了,為了節省時間,她直接将大燈打開,房間一霎明亮。
床上的卓漁安掙紮着睜眼:“我靠,怎麼回事,鬧鬼了?”
“是我,李霜。”
“小霜姐?你怎麼——”卓漁安起身,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她眯着眼看了看房間,發覺一切都亂糟糟的,“卧槽,他爹的,進賊了啊啊啊啊啊。”
“你冷靜一點,我已經報警了。小偷剛剛就在我房間裡,被我發現之後就跑了。”
“?”
不是,姐姐,你怎麼和小偷打了照面之後,這麼冷靜……
“别發呆了,等會警察就來了。你快起來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李霜環顧一周,總感覺卓漁安的房間狀态和她的不太一樣,卻又不知道哪裡有不同,或許是她想多了。
她等着卓漁安穿好衣服,陪她四處找了找,卓漁安皺着眉頭,和李霜走出門等着警察的到來。
“沒少什麼東西,甚至感覺這小偷有點業餘啊。”
“什麼意思?”
“感覺他就是翻了翻表面,沒打算偷東西啊,可能是個膽小的新手吧。”
李霜的眼睛清亮起來,她的房間遠比卓漁安的要亂,搜索得更仔細,這是為什麼?
在疑惑之時,警察已經過來,李霜和卓漁安走到院子門口,幫警察打開門,看到警察時,李霜尴尬一笑。
其中一位就是那天闖進她房間,手裡拿着她的藥瓶的警察……
有兩位警察在房間裡四處拍照,另一位則站在院子裡問話,記錄。
卓漁安什麼事都不知道,一直在睡覺,警察簡單問了幾句,她便走到一邊給程椰打電話。李霜則向警察簡單描述了一下那位的身形。
“他戴着黑色的鴨舌帽,一身簡單的運動裝,其他我什麼都看不到,跑得挺快的,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從樹上翻牆跑了,感覺身手挺矯健的,應該歲數不大。”
李霜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了一下,總感覺方才遺漏了什麼。
“沒事,遇到這種事,很容易害怕到忘掉什麼,很正常。等明天我們會查看一下監控,我先進去看一下。”警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了一下,“哦對了,今晚這裡肯定住不了了,你們這是民宿,所以我來之前聯系了你們的房東,他一會就過來。”
話音剛落,院門猛地撞到牆面,陳春決氣喘籲籲地撐在門邊,擡眼看了眼李霜,他走過來,緩了兩秒,“李霜,你沒事吧。”
李霜被他吓了一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陳春決急得直喘氣,額頭冒着層薄薄的汗,他甚至是穿着睡衣和拖鞋跑來的,拖鞋都脫離了腳底,腳後跟都踩到地面,站穩後他才從拖鞋裡抽出腳,再重新穿上。
他的眼裡充斥着擔憂與急迫的情緒,手撐着腰,右手手背上還貼着創可貼,創可貼周圍有些紅腫。
李霜的臉頰在月光下白皙透亮,她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沒事,沒有傷到我。”
狹窄的巷子口,警察的燈光閃爍,照在近處的灌木叢上,一隻野貓跑過,令草叢顫了一下。
警察已經進入房間裡拍照留痕,卓漁安坐在警車裡等待程椰,而李霜披着毯子坐在警察後備廂,手裡拿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就沒再喝了,隻是捏着有安全感,因為陳春決站在身側,不容忽視的存在。
他穿着深藍色的絲綢睡衣,因為跑步出汗而擡手輕輕扯着衣服透氣,李霜看着他的手背,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春決抓抓後頸,偷瞄了她一眼,“是不是吓壞了?”
“還好。”
李霜捏着水瓶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陳春決瞥了一眼,輕咳一聲,“白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晚上睡得好麼?”
“吃了包泡面,睡得還可以,但昨天晚上沒有睡着,坐着發了一夜的呆。”李霜實話實說。
陳春決愣了一秒,可能是沒想到她會好好回答,擔憂地問:“沒有吃藥?”
“這幾天都很少吃了,好像前陣子幫忙,每天都很累,睡得也挺好的,就不太需要吃藥了。”李霜将水瓶放在一旁,手撐在車廂邊緣,望着遠處的繁星,“昨天不想吃,是覺得要保持清醒,不能再混混沌沌了。”
“不吃也好。”陳春決呼出一口氣,手放在一旁,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手背,她觸電一般收回。
“李霜!”程椰從遠處跑來,身後跟着田朗。
李霜放下毯子,想從車廂跳下來,陳春決伸出手臂,讓她撐着,她也不矯情,自然地扶着他跳下來。
“你怎麼把朗哥也叫來了,沒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