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王朝,這個早該腐爛的家族,卻成了天下之主這麼多年,李素懷一直覺得,這樣的家族是被詛咒的。
永生得不到幸福。
李赢辭溫淡笑了笑,“姐,你可真是偏心,一來就問阿徹,他好着呢。”
李赢辭拿着梳子給李素懷梳頭,又要給她拆手指上的蔻丹。
“你是天子,以後可不能在這樣了,應該以天下為己任,記住善用人才,還有阿徹……”
“好了好了,阿姐,我可不是想聽這些的,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李素懷愣了愣,忍着滿腔的惡心說:“好阿辭,阿姐最喜歡你。”
忙忙碌碌到太陽都落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李赢辭在四方阙用了晚膳。
小太監來傳話:“陛下,該翻牌子了。”
李赢辭這才反應過來,是該離開了,他從來不會宿在四方阙。
“行了,不翻了,去皇後那兒!”
李素懷垂下眼睛,淡淡說:“皇上慢走。”
*
到了燕京,富貴迷人眼,将士們飲酒作樂,從前的艱苦作戰都被享樂霸占,這就是溫之藍最擔心的。
柳聲聲對此不屑一顧,“胡人們大口吃肉慣了,怎麼我們喝點酒都要管?你别太擔心這些了。”
說完,拉着溫之藍去燕京最大的酒樓裡。
今日酒樓格外熱鬧,很是奢靡,還沒進去,就聞到一點酒香。
“靠,這酒真的好香。”柳聲聲歎了聲,走進去,“今天是寶康侯府的小姐挑夫婿,據說開了十八壇九醞春酒,這可是貢酒,是天子賞的。”
人頭攢動,來的都是貴客,并不認識溫之藍這位新貴。
溫之藍也墊着腳,在衆人議論聲中看見了那人。
她眼神變了變,李行徹也在這裡。
李行徹今日穿着鶴白色的長錦蟒袍,袖口至領口處繡着火雲紋,墨黑長發被梳起來,露出一節白皙的頸子。
就是坐沒坐相,翹着二郎腿,剝着蓮子,也不吃,從窗戶裡扔出去,神色恹恹。
“别看逍遙王這幅樣子,他可是當今朝廷的一把手,寶康侯要是真的能把千金嫁給他,還不知道誰虧了呢!”有人小聲說着,說完又忍不住誇李行徹長相好。
溫之藍沒說話,看了眼坐在寶康侯旁邊的女子。
年芳十八,真是青春俏麗。
“這,這不能怪我,我哪兒知道他也在……”柳聲聲尴尬地說,生怕溫之藍不高興。
出去是不能出去的,已經有人認出來了溫之藍。
“這不是溫将軍和柳副将!”
“誰呀?”
“溫之藍你不認識?青甯軍的首領!”
“青甯軍!?”
李行徹也轉過頭來,他本就無力經營這種場合,寶康侯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心知肚明。
但是一轉頭,竟看見了朝思暮想的人,他不動聲色地坐直了身子。
這下就變得好玩起來了。
“溫将軍也在!?快請坐!”寶康侯張羅着要溫之藍坐過來,喜不自勝地安排人上茶。
“溫将軍好——坐我這裡吧!”李行徹及時出聲,示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空位。
整個宴廳隻有李行徹身邊的空位了,這原本是寶康侯小姐想坐的位置。
溫之藍看不懂,走過去坐在李行徹身邊那處。
柳聲聲坐在對面。
“無意打擾,隻是路過想來讨口酒罷了。”溫之藍笑了笑,看見對面寶康侯小姐的目光卻冷了冷。
她也記得,李行徹最喜歡精緻富貴的大家閨秀。
“既然溫将軍也來了,今日就不要搞文人墨客那一套了,咱們來射箭吧,如何!赢了的得九醞春酒一壇!”李行徹大笑起來。
都是些養尊處優的大家少爺,雖說君子六藝樣樣精通,但是真正論起射箭,比溫之藍還是不足。
幾輪下來,溫之藍奪得頭籌。
“恭喜溫将軍!”
溫之藍愛喝酒,柳聲聲更愛喝酒,聞着空氣中的酒,她這會兒是真的想赢一壇回去。
連續二十次正中靶心,連李行徹也有些愣神,他唇角抿出一點愉悅的弧度。
最後一次,溫之藍蒙住眼睛,連發五箭,準到不能再準。
“好!”掌聲雷動。
溫之藍并不關心多少人為她鼓掌,她手指輕輕一勾,将眼紗解下。“寶康侯大人,這酒我就拿走了,多謝。”
“等一等,李行徹笑着開口,不知道溫将軍是不是坐車來的?”李行徹問。
溫之藍皺眉,點頭稱是。
李行徹笑得更加開心了,“那就好了,大家有所不知,溫将軍的府邸和本王的住所相隔不遠,我最近正節儉出行,剛好遇見溫将軍,就先回去了。”
說完,不等溫之藍回答,李行徹已經起身。
溫之藍這才看清,他兩邊臉頰有些泛紅,應該是喝了點酒。
這些揮金如土的王卿貴族就是這樣,隻知道享樂吃喝,半點不關心民生大事。
溫之藍原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是心裡不知道怎麼的,認定李行徹不是這樣的人。
她始終記得自己記憶裡的,李行徹沉穩有手段,懂勾心鬥角,也最會耍心機。
不能被他騙了。
“好。”溫之藍聽見自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