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輪到你這個小怪物了。”
處理了劉大海,牽星動微笑着将白羽提溜過來,先照屁股狠狠打了幾巴掌,打一巴掌質問一句。
“為什麼出賣我?”
“把人引開自己不跑是什麼意思?良心發現了?”
“你給我的毒藥從哪來的?嗯?說話!”
牽星動手勁不小,但白羽沒哭,好像屁股不是長在她身上一樣,還是那副呆呆的模樣,一句一句回答。
“我想活着,讓他去殺别人,我就能跑了。”
“然後我認出姐姐了,不想讓姐姐被我害死,我就回去找他說。”
“他是猛虎幫的二當家,他們和馬員外打架,你也和馬員外打架,他就不會殺你。”
“毒藥是娘給我的,她說,要是那個人留着我不殺,我就把毒藥吃了。”
聽了她的回答,牽星動勉強滿意了些:“行吧,信你一回。”
她蹲下身,找了片草葉把藏在指尖裡的毒藥擦幹淨,又拍拍小孩的狗頭:“好了,現在我還活着,你也沒死,咱們就一别兩寬吧。”
白羽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說:“再見姐姐,我去找我娘和我爹了。”
“去吧去吧,”牽星動随手推開她,起身就要走,走出去兩步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是什麼,“等等,你找誰?”
白羽手裡正捧着那片沾了毒藥的草葉往嘴裡送,聞言動作頓了一下,認真地說:“找我娘和我爹。”
“放屁,你這叫找死。”牽星動一巴掌拍在她手上,那片草葉飄飄悠悠落地,又被一隻腳踩上去,“找死,懂什麼是找死嗎?”
她不解,慢慢眨了眨眼:“懂。”
又來了,這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牽星動啧了一聲,她還沒見過這種小孩,又可憐,又氣得想讓人揍一頓,“活明白了嗎你就要找死?”
她是樂意看蠢人找死,可前提是那人要活着,然後再痛苦地、不甘地走上死路。
現在這小孩算什麼?活死人?看死人找死又和鞭屍有什麼區别?
白羽低聲說:“可是我的家人都死了……”
“他們死他們的,你活你的。”牽星動不想聽她那套《論找死》,不耐煩地打斷她,“要是沒記錯,我之前說過,吃了我的東西你就是我的人。”
“我記得,冰酪很好吃。”白羽拽住她的袖角,“可是我還沒有說謝謝,你就走了。”
“你還敢管我?”她甩開白羽的手,被氣得頭暈,額角磕出的傷口也在突突悶痛着。
牽星動向來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人,就像野獸要劃分地盤一樣。在她看來,白羽吃了她的東西,今日還陰差陽錯被她救了一條小命,那當然就要歸她管。她可以扭頭抛下對方,但是對方絕不能抛下她,不然她甯可将這倒反天罡的東西毀掉。
看着那張呆呆的小臉,她忽然想,要不還是毀掉吧。
不聽話的小東西,殺了就不會去找死了。
她的手又落到白羽纖細的脖頸上,試着捏了捏,發現一隻手有些吃力,索性另一隻也環上來,輕輕掐住了孩子脆弱的命脈。
手上的力氣緩緩加重,牽星動看着她雪白的臉漸漸泛紅,呼吸也變得困難,于是停在這裡,決定再給白羽最後一次機會:“你想死,還是想活?”
“我想……”她看着牽星動的眼睛,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活。”
牽星動一松手,白羽摔到了地上,捂着喉嚨咳了許久。
“既然想活,那你就給我活着,聽見沒?”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俯視着白羽一字一句道,“隻要我沒有讓你死,哪怕腦袋掉了也給我撿起來安上,腸子漏一地也給我塞回去,被埋到土裡、埋到地府都得給我爬上來!”
“我,咳咳……我聽見了。我會活着……”
白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但是依然在不停地重複這四個字,也不知是說給牽星動,還是說給自己聽。
“我會活着。我會活着。我會活着。我會活着……”
不知何時,夜晚的亂葬崗重歸寂靜。她再擡起頭去看時,牽星動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
劉大海死前發了信号,山匪看到信号大概很快就會找來。她不如那群山匪熟悉此地,若不趁着夜色趕路,恐怕等天一亮立即就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