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床被占領了。
床上有隻木乃伊,層層白布包裹身體,唯有兩隻耳朵高高豎起。
抖着腿,悠揚婉轉的小曲兒回響在小屋中。
貝蓓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魔音依舊貫耳。
她騰的一下坐起。
“大哥,深更半夜,您不是五髒六腑都碎了嗎?怎麼還這麼有精力啊……”
兔妖嘿嘿的笑了,“高興,我高興!你别生氣,我不唱就是了!”
“哼。”瞪了兔妖一眼,貝蓓倒下去。
砰的一聲,她疼得龇牙咧嘴。
一時間忘記睡的地闆了。
閉上雙眼,強制入睡。
耳朵裡傳來第二道呼吸聲,淺淺的。
又翻個身。
呼吸聲卻總是纏繞着她。
煩得很!
她真的後悔帶這隻兔妖回家了,她就不該一時鬼迷心竅,為了碎銀幾兩,同意接他回來養傷。
心中憤然。
有這麼缺錢嗎,貝蓓!
咬住皺巴巴的被角,僵直的身體一下佝偻了。
有的,她貝蓓囊中實在羞澀……
為了上好的傷藥,一切都是為了最好的傷藥。
她要找機會去給明涯上藥!
“對了,”兔妖的聲音悠悠響起,“我叫明眎,你叫什麼?”
“昂?”貝蓓驚呼,“你的名字!”
“怎麼了?”兔妖理所當然,“因為我是兔子啊。”
“沒事沒事,”貝蓓坐起來,“叫我貝蓓就好。”
她盯着床上的明眎,瞳孔都變成了銅錢的形狀。
“明眎大哥打算怎麼付款呢?”她拍拍床闆,一臉正色“大哥這傷可要換藥,而且要換最好的藥,如此才能快快好起來,少受些罪啊!”
又掏出錢袋,放到床上。
空蕩蕩的錢袋輕飄飄的癟了下去,躺在床上薄薄一片。
她努努嘴,“不是小妹不想墊付,實在是我沒錢了,大哥你能不能……”
兔妖清清嗓子,“你去桌上看看吧。”
丁零當啷的聲音響起,似乎有東西砸到了桌子上。
貝蓓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桌前,立在桌前不動,她怔住了。
細細的火光倒映在桌面上。
金燦燦,銀閃閃。
一堆金,一堆銀。
“這,這也太多了吧…”她的聲音發着顫,“也許不需要這麼多……”
“收着吧,收着吧!”
兔妖不在意的擺擺手,
“作為你救我的回報,還有我的醫藥費。
“不過…..”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頭。
貝蓓坐到床邊。
他低頭細語,“你要是好好待我,我就給你更多,要是……”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忽然響起。
“是我,貝蓓。”
明淩?
她怎麼來了。
貝蓓做賊心虛,“姐姐怎麼來了?這個時間?”
她拉開一條門縫,天際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有了些光亮。
時辰還早,太陽尚未升起,公雞也還沒鳴叫。
明淩和烏棋之站在門外,風塵仆仆,眼底帶着些疲倦,細看還藏着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早就來打擾你。”明淩雙手環握,相互摩挲,“明涯是不是在裡面?”
她擔憂的眼神總往屋子裡飄。
“誰啊,貝蓓?”
明眎不知抽了什麼瘋,突然大聲發問,貝蓓的心一下便懸了起來。
有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明淩卻松了口氣,“他在這就好,在這就好!”
暧昧的掃了貝蓓一眼,而後眼底怒火燃燒。
“這個臭小子!可把爹娘吓壞了!”她要來推門。
一股力壓着門往裡推,貝蓓用力抵住,低着頭,神色晦暗。
“姐姐,不方便……”她怕明淩聽出聲音中的顫抖,甚至不敢高聲說話。
烏棋之拉住了明淩。
明淩站在門外,雙手叉腰,深呼吸,胸脯一上一下的鼓動,滿臉厲色。
大聲吼,“死小子,也不知道回家報平安,爹給你傳了那麼多次音,你愣是一次沒回!你把娘親吓死了,你知不知道!娘親日日夢見你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牢房,滿身的傷,問你,你又不回音!娘親日夜不得安甯!”
越說越氣,明淩的臉漲得通紅,又要來推門,卻被烏棋之環住,往外拖。
“你個臭小子!有本事就不要回家!不然!你看我下次怎麼收拾你!”
明淩的聲音越來越大,将雞鳴都掩蓋了去。
“唔,唔,唔……”
烏棋之眼帶歉意的朝貝蓓點頭,捂住了明淩的嘴。
明淩滿眼怒色,一邊拍打他的手,一邊掙紮着還想說些什麼。
……
貝蓓,
你都幹了什麼?
合上門的那一刻,貝蓓失去所有力氣,倚着門坐下。
失魂落魄。
“你幹嘛,一副丢了魂的樣子?”明眎喊了一句。
沒人理他。
“喂!”
他拍着床闆。
“喂!醒醒!”
還是沒人回應。
“該去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