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如針,直紮他腦中,在他腦中攪動旋轉。
冷汗直流,疼痛令他不禁扶額,尾巴也如同失去了彈性,僵硬的蜷縮着。
他就像一隻被煮熟的蝦一般,痛苦的癱倒在地上,任由散發着惡臭氣味的污水侵蝕他白皙的臉頰。
斷裂的記憶,一幕幕侵入。
那夜,貝蓓送了他一枚鑲嵌着紅寶石的圈,她親手為他戴上,她說那叫戒指。
可他卻覺得她是想圈住他的魚生。
紅寶石在指上閃爍,他從未如此快活。
而今,再看看手指。
空空蕩蕩。
那口牙印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心被捏成了一團,一張一縮,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明涯習慣性的摸向耳垂,他要找一枚紅寶石的耳釘,那是他的安慰劑。
沒有,什麼都沒有!
耳垂上空空如也,伴随他日夜的耳釘呢?
貝蓓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呢?
明涯抱住漲痛的腦袋,記憶連成片如流水灌入。
他記起來了。
全都,記起來了。
…….
“我們結契吧?”
心愛的人笑顔如花。
他欣喜若狂,想都不想的點了頭。
她給了他一張字條。
他接過掃了兩眼,心中更加澎湃。
字條上的是心悅訣,人族成親時侯結的契。
他知道的,他有學過的!
隻是字條上的訣和他銘記在心的有幾分不同。
但他太激動了。
他沒想到貝蓓會主動提及此事!
況且貝蓓怎麼會害他呢!
他忽略了這幾分不同。
他記得他的聲音顫抖。
他記得自己說,好。
口訣結束的瞬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他以為那是正常的。
直到劇痛襲來。
皮肉撕裂,說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力道化作無形的手,捅入丹田,深藏在體内的法力被那隻手一寸一寸生生撥開。
他倒在沾滿愛人氣息的床上,奄奄一息。
朦胧間,他似乎看見了被抽離的法力,那團發光的純淨法力上還粘連着他的血肉。
法力猛然鑽進愛人的身體。
貝蓓痛呼一聲,鮮血從口中湧出。
他張唇,想問她痛不痛,可她沒有回答。
他生氣,想罵她。
他氣她不和自己說實話!
想要他的法力直說便是,他們鲛人一族自有其他更溫和的方式,何必搞得兩敗俱傷。
可看到她因苦痛而皺巴巴的臉後,他忽然又心軟了。
法力而已。
他想伸手摸摸她,幫她擦掉唇邊的一絲血漬。
他猜她一定沒注意到,畢竟他的貝蓓偶爾有些迷糊。
身上太痛,就快要摸到的一瞬,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已換了場景。
他躺在陌生的床上,刺鼻的胭脂香熏得他有些作嘔,大紅紗簾将他籠罩。
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他确定是她處理的。
他輕碰束在腰間的布。
隻有貝蓓會用這種奇怪的打結方式,她叫它蝴蝶結。
看來,她還是在乎他的。
隻是這是哪裡?
他伸手拉起衣服,掩蓋住口鼻,讓熟悉的藥味彌漫在呼吸間。
交談聲遠遠傳來。
其中似乎還有貝蓓的聲音。
或許這兒是人族的醫館?
他靜靜等着她來接他就好了。
馥郁的香氣中夾雜些許腐爛頹靡的臭味,他累極了,卻被熏得睡不着。
思緒狂湧。
他想,他一定要好好教訓貝蓓,說什麼也不能輕易原諒她。
或許,他還能借這次機會,好好鬧一番,讓貝蓓心生愧疚,從此再也不敢抛棄他……
他仿佛看見貝蓓做小伏低哄他的場景。
不自知的露出一抹傻笑。
齁人的味道似乎也沒那麼惡心了。
嘎吱—
房門被拉開了。
明涯目不轉睛盯着門外。
她來接他了!
貝蓓站在門外,低着頭,眉眼暗沉,眼睛又紅又腫,像個熟透了的桃子。
哼!
她現在知道傷心了?
怎麼傷他的時候就那麼狠心呢!
“你可以走了。”
一道陌生的女聲在房中響起。
他這才發現,貝蓓身前還站着一個女子。她站在門内,手扶着門框,貝蓓站在門外,拘束的雙手交叉。
女子衣裳輕薄,似褪非褪,撲鼻的香氣中透着些腐爛的臭。
成何體統!
他嫌棄的别開視線。
還是貝蓓可愛,腫腫的眼睛也可愛!
閉上雙眼,佯裝昏厥。
他還沒想好怎麼懲罰她,可不能讓她發現他醒了,他要她一直操心他,吓死她!
明涯全神貫注的聽外面的動靜。
“讓我再去看看他吧?”
唔——
是貝蓓在說話。
聲音中有他想聽到的擔憂,可是怎麼還帶着幾分懇求。
懇求誰?
那女子?
明涯有些無語,更有幾分生氣!
她和他是最親密的人,她來看他天經地義,問旁的不相幹的人做什麼!
快來看他啊!
“呵呵呵。”
陌生女子突然大笑,滿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