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晟陽眼神堅定，态度堅決，離那件粉色的裙子十萬八千裡遠：“還穿裙子？你演的愛情片兒還是恐怖片兒？”

“沒關系的，陽哥你這張臉絕對撐得起這件衣服。”褚楚意真言切。

晟陽覺得自己現在活活就是被騙上了賊船，自作孽啊不可活！

“江閑！”他眉尾微挑，目光直刺靠在牆邊看戲的那位：“别笑了，我都看見了，你有沒有良心？”

江閑被抓包也一點沒心虛：“你自己要演的。”

晟陽：“……”

還真是，但他實在沒想到演女生還要穿裙子這件事，誰能想得到呢？

晟陽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好，我現在隻想知道誰出的這馊主意？”

他的目光掃射過排練室裡的人，最終停在某個用劇本擋住臉的人身上，林陽似有所覺一樣，卷起劇本，“嘿嘿”兩聲後說：“怎麼能是馊主意呢，這都是為了炸裂的舞台效果。”

“你炸的是我的臉。”晟陽緩緩道，眼神像要把林陽直接挫骨揚灰。

林陽難得沒半路慫得縮腦袋，兩手一拍，說：“哪有！咱秦哥上次那小裙子穿上後反響多好，整個操場都是歡呼聲。”

“你還提，上次就是被你坑了！”秦揚一掌穩穩落在林陽圓潤的後腦勺上，黑曆史再被提起，也是義憤填膺上了。

“噗——”孟元元沒憋住，腦海裡都是辣掉眼睛的畫面：“回憶在攻擊我，哈哈哈哈哈！”

“天地良心，我真是為了舞台效果，這都最後一次和童總過元旦了，以後想演也沒門兒——”

“童總怎麼了？”晟陽不說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這确實是他們最後一次參加元旦晚會，但高三又不是不能和童總一起過元旦了。

“啊……這個……”林陽磕磕巴巴道，默默在心裡給了自己這大嘴巴一掌。童遙知道了肯定得請他去辦公室喝茶。

江閑：“……”

他可能也要陪這說話不過腦子的人一起去辦公室喝茶了。

幾分鐘後。

“怎麼這樣啊，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再告訴我們要換老師了？”

孟元元是數學課代表，和童總關系最好，聽到這些後眼睛都紅了。

怎麼說呢，有種被抛棄的感覺？

好像在他們的記憶裡，每一次離别都得好好說了再見才行，好像畫個句号遺憾就消失了，而能不能真的再見并不是最重要的。

時間會消磨着回憶的。

“童總說他不喜歡那些肉麻的場面。”林陽歎了口氣，把紙巾遞給孟元元，“你看，人還沒走呢你都這樣了，要真當着你面走不得哭個昏天黑地。”

“滾，誰哭了，你眼瞎嗎？”孟元元睜大了眼睛瞪回去，反倒連帶着把眼淚給逼回去了。

“肯定是家裡出事了才會這樣的吧，童總那麼在意我們的成績，不會把離職當成随便說說的事。”褚楚安慰道。

一開始他們還七嘴八舌的說了很多，最後一個個都坐在地上，喪得連排練的力氣都沒了。

“别班的人一會還得用這個教室，你們練不練了？”晟陽突然出聲，打破了排練室裡的鴉雀無聲。

秦揚拍了拍晟陽的肩，說：“陽哥，你不懂，咱們情況不太一樣。”

晟陽畢竟轉過來沒多長時間，但他們都和童遙相處一年半了。

但晟陽其實挺懂的。

“喪着有用嗎？不如下次分考高點，童總沒準還能高興好一會。”他說。

“确實。”吳來說。

喪着确實沒用，童總明天上課看見他們這狀态怕是要懷疑他們被下了降頭，一個個的臉也太難看了些，

“這話沒毛病，幹就完事兒了！”孟元元打了雞血一樣，突然站起來吼了一嗓子，“來排練！”

“那，陽哥？”褚楚試探性地把裙子往前遞了遞。

晟陽嘴角抽了幾下，随後微笑道：“我覺得這事可以再讨論讨論，你說呢？”

這表情有點像英語老師，笑裡藏刀。

“當然！”褚楚把裙子往邊上一扔，脫口而出。

排練的進度剛推動一點别班排練的人就來了，冬天白晝短，他們出教室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是漆黑一片。

家在市區的要等公交，家在郊區的方便點，騎自行車就夠了，剛十幾個人聚在一起的熱鬧勁在出了校門後便散了，加上童總的事，莫名讓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不去等公交嗎？”江閑問。

“我送你回家。”晟陽一手搭在江閑的肩上，不看路，仰着頭看天，“天這麼黑，怕你找不到路。”

“你有哪怕一點給人帶路的覺悟嗎？”江閑淡淡道。

晟陽笑了笑，沒說話，伸手在江閑頭上呼噜一把。

“你什麼時候知道童總那事的？”晟陽突然問。

江閑回得直接：“周一。”

“難怪，那天看你眼神都不對勁。”

晟陽微微偏了下頭，半垂着眼，笑道：“難過就和你男朋友說，别自己偷偷回家哭。”

江閑：“……”

他倒是沒什麼想說的，但他的拳頭應該有意見。

突襲來得措不及防，晟陽“嘶”了聲，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偃旗息鼓，揉着自己的胳膊小聲嘀咕。

“手勁兒挺大。”

銀杏大道上，他倆的人影掠過鋪滿地的落葉，略顯空蕩的枝桠在黑暗裡張牙舞爪。

“我沒什麼好難過的。”

眼前的巷子昏暗狹窄，月光做燈，像是為這片沉寂蓋上一層白霜，江閑站在拐角處，陰影将他的臉分割成一明一暗，“或早或遲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