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賭注?
Y:之前說要在你口裡聽到句晟老師來着,就這個。
Y:我輸了的話你随便提要求,想怎樣都可以。
江閑看見身後的指尖在他的椅背上點了兩下,手指修長,指骨突出。他收回目光。
X:好。
後桌傳來聲極輕的笑聲。
Y:别光說好啊,你想我怎麼樣呢?
X:沒想好。
Y:江同學,你對自己男朋友沒有一點期待嗎?
江閑按了下手指,指骨發出道不輕不重的聲響。
X:沒有。
Y:???????
可能是一隻手不夠發揮,江閑看見椅背上那隻手縮回去了。他撐起頭,看戲一樣盯着手機上刷爆屏的信息。
其實不是沒有,而是他有的期待都能被輕易滿足,隻要他說,晟陽就能聽見。
他半垂着眼,指尖重又落在屏幕上。
X:别發了。
X:有期待。
Y:有多少?
X:比很多再多一點。
聊天界面靜了會兒,江閑瞥見身後的人又趴回去,額頭壓在臂彎上,深紅色的校服外套下背微微弓起。
Y:不能比很多再多很多嗎?
X:睡覺。
Y:奧——
Y:不能嗎?
X:∞
這是個無窮符号。
晟陽微微提起嘴角,心滿意足地發了個午安。
秋日午時的陽光最宜人,落下來一片溫煦柔軟,像是抵着人腳腕亂蹭的貓爪。
兩節數學連堂威力堪比“炸彈”,下課鈴聲一響班裡頓時倒了一小半人。
“大家醒醒神,通知個事!”周傅勤走上講台,手裡拿着會議記錄本,“下午最後兩節課要開講座,我們排隊去會廳集合……”
高中經常被人認為是接力賽的最後一棒,就等着一鼓作氣沖刺終點。但終點後面是什麼樣先不談,當下最重要的當屬能不能順利跑完全程這事兒。
十七中秉持着二十一世紀加強人文關懷的崇高價值理念,每次大考完必備活動——講座。衆學子親切地叫它“小休休”。
将近兩個小時的心靈雞湯和經驗分享,是一首效果極佳的催眠曲。雖然内容極其枯燥且千篇一律,但隻要不上課大家就很開心了。
可是吧,總有那麼些人是将就不了,也絕對閑不住的,一遇到這種活動就先跑為敬。膽大點的直接翻學校後門走天鵝湖那條路回家,收斂點的可能會去走個過場,再借口上廁所跑去操場浪一遭。
江閑一直是前者,畢竟他是個曾把曠課數和上課數幾乎拉平的人。
沒有技巧,全靠硬剛。
去會廳的人烏泱泱排了個長隊,江閑沒像之前一樣背着包就去學校後門,也沒在跟在人群中排隊,而是被某人直接拉去了操場。
下午太陽斜照,在籃球場上印下一道道長影。
“剛好現在人少。”晟陽指尖的籃球飛速旋轉,拉出殘影,“教你打球。”
晟陽十月份聯考完後提的這事,江閑當時就沒在意,時隔一個多月他都快忘了,這時候才捉摸到些模糊的印象。
沒想到對方還惦記着這事。
“要交學費嗎?”江閑問。
晟陽校服外套剛脫一半,動作突然定了半秒,“當然了,我可不白教。”
他把外套拿在手上,黑色衛衣的袖子被他撸上去,露出一截勁瘦的小臂,他攬過江閑的肩,挑起眉:“你隻要叫我聲陽——”
“陽哥。”江閑看着他的眼睛。
說完他又把視線移到别處,問:“可以了?”
有點犯規……
晟陽心髒淺淺停了一瞬,不自覺地緊抿了下唇。眼見江閑的目光又要轉過來,他條件反射般,馬上拿起外套把江閑的頭罩住。
眼前猝不及防被黑暗籠罩,熟悉的味道撲了江閑滿臉,随後一股腦鑽進五髒六腑,連帶着氧氣也稀薄了些許。
“你有病嗎?”江閑去扯頭上的衣服,聲音很悶。
沒扯下來。
江閑:“……”
“你再叫一聲。”晟陽環住江閑的脖子,手裡還捏着外套的邊角。
空氣中靜了兩秒,江閑毫無征兆地擡腳向下踩去,随着耳後傳來一聲悶哼,他握住脖子上的手腕向兩邊掰去。
晟陽松開手後退兩步,看着自己白球鞋上多出的灰腳印,欲言又止,“江同學,你下腳挺重啊。”
“重嗎?”江閑沒好氣道。
外套被扯下,陽光瞬間傾瀉在他臉上,發絲淩亂,呼吸也急了兩分。
“重啊,踩殘廢了誰教你打球。”晟陽的目光落在江閑頭上,心裡一癢,伸手穿過江閑的發絲,從額前到腦後。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江閑愈發清晰雙眉,半垂着的眼。
順完毛,晟陽摩挲了下指尖,彎腰撿起地上的籃球扔給江閑,“來,過我。”
幾分鐘後,某人的鞋被踩得徹徹底底變了色,江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我先自己練會。”
晟陽瞥了眼自己的鞋,說:“沒事兒,從小白變成小灰也挺好。”
他從江閑背後環住過去,握住江閑抓着籃球的手,正要使力,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
“陽哥!”
是林陽的聲音。
江閑身上像有電流穿過,條件反射般掙開抓着自己的手,指尖滑過彼此,再遠離。等到他回過味來,轉頭便對上了晟陽的眼睛。
對方怔了一瞬,眼裡的流光很快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