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位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他偏頭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餘光在江閑臉上停留片刻又移開。
都正式在一起了,直接走了是不是不太應該,好像還得抱一下,親……什麼的,但是這才剛開始……
“江閑——”晟陽倐地出聲,可偏頭看去時卻止住了話音。
他在這想東想西半天,旁邊的人早已經扛不住眼皮的沉重,歪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模糊的光影落在江閑身上,臉上流暢的線條像是被籠上一層柔邊,朦胧而不真切。
晟陽垂着眼,目光全然交付給咫尺之間的人,不知不覺間他的手已經抵住了江閑的臉頰,拇指輕輕擦過耳垂上那顆棕色的痣。
“江閑?”他輕輕喊了聲,“回房間睡好不好?”
可能是離得太近的緣故,耳邊撲來的熱氣比聲音清晰,江閑往後縮了毫厘,眼睛眯開一條縫,“你怎麼還在這?”
晟陽收回手:“我等你睡了就走。”
話音未落,江閑像是想起來什麼,毫不拖泥帶水地站起身,皺着眉往房間走。
這麼聽話?
晟陽跟過去,見江閑穿過院子進了廳堂,再拐進房間,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過後陡然拐了個彎,離床越來越遠。
“你去哪?”晟陽大步一跨,擋在江閑面前。
“洗澡。”江閑。
“???”
沒等晟陽緩過勁,江閑已經走去衛生間了。
“等一下,”晟陽掰過江閑的肩,“别折騰了,你醉着呢,當心摔了。”
“髒。”江閑拉開肩上的手,繞過晟陽朝前走去。
小醉鬼還挺講究。
“明早洗不行嗎?”晟陽擋在衛生間門前。
江閑直視着面前的人:“不行。”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兩分鐘,最後晟陽實在抵不住那道連個彎都不拐的目光,敗下陣來,“洗澡可以,但是你不能鎖門。我就在門外待着,有事喊一聲,這樣行嗎?”
江閑點點頭,推開晟陽就往裡走。
回憶和現實緩緩交錯,晟陽想起江閑上回洗澡那事,在門即将合上時突然問:“衣服拿沒?”
江閑把架子上疊放整齊的換洗衣服拿下來,給晟陽展示了兩秒後“砰”一聲關上門。
這是什麼意思?換洗衣物都直接在衛生間裡安家了?
晟陽擡手抵了下鼻尖,沒忍住笑了笑,看來對那晚印象深刻的并不止他一個。
水聲淅淅瀝瀝響起,晟陽靠在牆邊,盯着虛空出神,不同于上次的心慌意亂,他腦海裡莫名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比如他和江閑不經意間的肢體觸碰,沒來由的信任,微妙和試探交織成對話……當掩着的那層紗被揭開後,一切都顯得暧昧起來。
過去種種都有迹可循,無可料及的意外也在冥冥中有了定數。
喜歡讓人敏感,卻又讓人遲鈍。
他思緒飄得越來越遠,卻被一聲悶響猛然拉回來。
不會真摔了吧?!
“沒事兒吧——”晟陽一把拉開浴室門。
衛生間裡的花灑沒放穩,脫離滑坐掉落在地磚上,正握着門把手準備開門的江閑聽見聲響後轉頭看去,卻猝不及防間被一股巨力向前拽去,頓時酒都醒了幾分。
本來沒摔的現在倒是真快摔了。
身形不穩間江閑直直向前踉跄去,額頭猛地撞到一個挺軟的東西,下一秒耳邊就傳來一道低低的抽氣聲。
晟陽沒顧酸疼成一片鼻子,擡手環過江閑的腰把人摟住,腳下往後退了兩步才定住。
慌亂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攥緊了五髒六腑的寂靜。
兩人各自握住門兩邊的把手,在氤氲的蒸汽中目光退無可退地相撞,連帶着體溫和心跳一起交錯糾纏。
江閑發尾滴落的水沾濕了兩個人的衣服,沐浴露散發出的青檸味萦繞在鼻尖,如細絲般遊離往返。
幹冷的深秋猝不及防間變得濕熱起來。
體溫、呼吸、心跳,都到了從未有過的極限,像要炸開,有隻無形的手用力敲擊着每一根神經,讓人頭腦發暈,耳鳴陣陣。
火燒一般,晟陽看着江閑脖頸、耳尖慢慢泛上紅,他知道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從那雙琉璃般淺色的瞳孔中他可以看得清自己。
眼前的人滿眼都是他,也隻能裝得下他。
這種想法讓他生出巨大的滿足感,随之而來的是破土而出的占有欲。
晟陽再也沒有忍耐的餘力,他目光下移,最後定格在江閑緊抿的唇上,深深地看了眼。他湊到江閑耳邊,喃喃道:“我這算乘人之危嗎?”
“不算。”江閑垂着眼,睫毛随着急促的心跳輕顫。
“說,我是誰?”
“晟陽。”
暖黃的燈光在過道處投下一片缱绻的殘影,風吹不動,雨打不散,他們鼻息交錯,把對方揉進了自己的血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