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然瞳孔收縮,看見上方的碎酒瓶越來越近,忽然耳邊傳來警笛聲。
還好,馬上就可以結束了,隻是會很疼吧,他有些後悔。謝然閉上眼前隻能聽到腦海裡浮現出這些零碎的話語。
隻是疼痛并沒有如約而至,他身後不足半米處的江閑一拳掄開從背後緊鎖着自己的人,随即沖上前去,伸手擋在謝然面前。
好痛!鑽心的痛!
江閑指間的肉被生生破開,鮮血四湧。
飛濺的血珠滴到謝然的臉上緩緩流下一道深紅的血絲,他睜開眼時便看見江閑右手鮮血淋淋的樣子。
他俯身撞開面前的寸頭,撲在地上,聲音顫抖道:“江閑,沒事吧?”
謝然粗喘着氣把外套脫下來按在江閑的手上,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想法。
這右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縫針會很疼,要打麻藥嗎?
為什麼要一聲不吭擋上來?
……
警察匆匆趕到,除了那寸頭,剩下那四人聽到警笛吓得拔腿就跑,其中兩人被謝譽堵住退無可退,隻能睜大眼睛瞪着謝譽。
謝譽也很有禮貌地回敬他倆,眼睛瞪得比他倆還大了一圈兒,直把人目送回警車上才罷休。
“這位怎麼樣啊?”謝譽睨着眼,滿不在意道。
謝然:“傷得很重,得趕緊送醫院,你幫忙扶一下。”
話都說這份上了,謝然不情不願地把雙手縮在袖子裡,扶着江閑的胳膊把人送上車。
谶晃巷。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和人打架了?你能不能讓我省省心?”
祝一弦瞥了眼江閑的手也沒多問,急急忙忙趕着去上班,“你爺爺晚上炒茶記得去幫忙,廚房還剩了點泡面,晚飯你自己解決下。”
她語速飛快地說完這些就趕忙出門,遲到一次扣掉幾百塊的全勤是她不能接受的。
砰!
門被關上,屋裡重回安靜,隻有沙發上的男人傳來呼噜聲。
江閑沒去廚房,也沒打算去他爺爺家幫忙,用左手從包裡拿出一個蘋果。
這蘋果是謝然硬塞給他的,頭一個最大最紅的謝然剛送出手就被謝譽咬了一口,便隻能略顯尴尬地把這個紅白參半的蘋果給他。
撲通一聲,蘋果被扔書桌旁的垃圾桶裡。
江閑拿出幾張卷子,看着題目腦中過一遍思路,完了再和答案比對一下,要是有出錯的地方就用左手拿筆在上面做個記号。
等要刷的題都完成後他又拿出要背的資料,但不知道是不是用腦消耗能量快點,他餓得心裡有點發慌,于是看向垃圾桶裡的蘋果。
垃圾桶一直以來隻裝撕掉的卷子和草稿紙,那顆蘋果安安靜靜躺在那,好像在無聲地說:别鬧别扭了。
幾分鐘後江閑手裡拿着一個剛洗好的蘋果,邊背英語筆記邊啃。
有點酸。
未來的一段時間,初二一班的學生總見到他們副班長黏在一天到晚冷臉的年級第一面前,并且每次都以江閑和謝譽激情對罵,謝然從中調和結束。
中秋假期返校的路上。
謝然看到刷着單詞書等車的江閑,跑上去遞了盒四宮格月餅,月餅外面是用透明玻璃盒封好的,“江閑,我媽多做了很多月餅,給你帶了一份。”
江閑直視前方,淡聲道:“不用。”
“味道挺好的,你可以試——”
“我說了不用。”
“你聽不懂人話嗎?”謝譽睜着他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江閑,一把搶過月餅,吼道:“給我!我今天非塞進他的狗嘴裡!”
謝然扶着額一臉無奈,“小譽!”
午休結束後,謝然見江閑睡醒後搓了把臉,拿起一瓶水喝了幾口,右手還纏着繃帶。
那天江閑縫針的場景又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
縫針的時候江閑一句疼都沒喊,但他看見江閑的左手掌心事後多了好幾處指甲掐出的傷口,滲着血。
過了幾分鐘後,謝然走到江閑桌邊:“那個,我能問你道題嗎?”
江閑:“問老師。”
“好……謝謝。”
碰巧來一班抓人打籃球的謝譽:“你他媽說下會死?”
江閑:“會。”
謝譽深吸一口氣:“哥,你要再攔着我,今晚我就把你名字從族譜裡劃了。”
一班女生驚叫:“打架了!校霸打年級第一了!快——唉?”
她剛叫一半就看見校霸被他哥揪着耳朵扔走廊了,順便把門上了鎖。
“謝然你好樣的!我和你沒完!”
晚上放學,天空灰蒙蒙一片,烏雲終于承受不住,把雨水一股腦往外抛。
有很多家長來送傘,但傘沿都不約而同歪向一邊,他們的愛那麼明顯。
江閑站在屋檐下,雨水伴着濕氣直往他衣袖裡鑽,這時有人站到他身邊,帶着熟悉的皂莢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