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
江閑枕邊的手機震了下,他翻身拿起手機,光線刺激下眼睛微微泛着疼。
Y:題做完了。
Y:輕輕松松,簡簡單單,易如反掌。
這十二個字好吵。
江閑眯着眼适應了下亮度,點開圖片,上面隻有關鍵步驟,有些甚至連步驟都沒有,一個孤零零的數字霸占了答題區整片江山。
而且還真就都是對的,挑不出錯。
江閑揉了下酸澀的眼睛,回了個“對勾”。見對面沒再發消息,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一邊。
手機剛陷進被子裡,江閑就見手機屏幕又亮起了白光。
他皺着眉點開——
是個轉賬,看着這金額江閑無語片刻,因為對面那人再次将“财大氣粗”體現的淋漓盡緻,就差把“扶貧”倆字兒寫頭上了。
轉賬下還有一條信息。
Y:感謝。
江閑:“……”
如果晟陽拿着這個聊天記錄屁颠屁颠跑去給他爸看,也許他爸就不想着讓他接自己的職位了,否則這寶貝兒子能把生意做成慈善。
江閑眼皮越來越重,難得帶了點淩晨兩點的“起床氣”。
X:不用。
Y:你不收我明天都不好意思去你那了。
X:你臉皮有這麼薄?
Y:你這樣說我很受傷。
X:。
江同學放出的諷刺大招再次順着網線砸到晟陽臉上。
“Y”虧血百分之二十。
Y:快點,我眼皮已經在打架了,全靠毅力撐着。
X:關我屁事。
江同學的擺爛大招雖遲但到,主打一個百試不爽。
“Y”虧血百分之五十。
Y:那我明天不去了,幫我跟奶奶道個别吧。
晟陽請出外援林奶奶,預計折損敵方“X”百分之三十血條。
等了會,對面直接甩過來一張截圖,竟然是他上面發的“感謝”。
“Y”虧血百分之二十。
晟陽:“……”
這人肯定是專門派來氣他的。
晟陽頓時困意散盡,從床上跳起來,清醒得能再刷三張數學卷子。
接連吃癟下他做了最後的垂死掙紮。
Y:求你了。
晟陽看對面正在輸入,盯着手機屏幕等了會,結果對面半天也沒回一個字。
他眉毛一挑,仿佛看見對面“X”直接虧血百分之七十。
難道吃軟不吃硬?
Y:江哥?
Y:閑哥?
Y:江閑哥哥。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遍“哥”不行就多叫幾遍。
這時,晟陽突然想起江閑好像休學的原因比班上的人大兩歲,這個“哥”字又顯得異常突兀。
就在他後悔發了最後那條信息時,熄屏的手機突然震了下。
X:聯考正常發揮就行。
晟陽盯着那條消息看了會兒,整個人向後仰躺到床上深深陷在被子裡,頭頂的燈拖着微弱的光,房間内昏暗卻不顯漆黑。
之前他開着玩笑說自己怕黑,其實帶着些半真半假的意味。
小時候他大多數時間是一個人住,由于房子太大,不可能把所有燈都點着,總有些地方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當時總覺得那黑漆漆的地方會冒出來個什麼東西。
等到年齡大點,他清楚地知道不會有東西冒出來,也就不怕黑了,隻是習慣晚上睡覺的時候留個燈。
晟陽盯着頭頂那片光暈,漸漸被困意席卷,在失去知覺前拿起手機回了個消息。
Y:好。
第二天。
晟陽破天荒地在鬧鐘發出第一聲“傻逼”時用力拍向鳥頭,拖着還在沉睡的靈魂去衛生間洗漱。
樓下的陳阿姨也才剛起,看到晟陽氣定神閑地走下樓時跟見鬼了一樣,連忙擺手道:“這早飯還得等一會呢。”
晟陽微笑道:“不用,我在外面随便買點兒就行。”
陳阿姨秉持着二十多年的職業操守,硬是繃住了自己的臉,隻是目光一直黏在晟陽身上直到這人出門。
這是,一夜沒睡?還是被奪舍了?
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她進行了自我否定及批判,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道:“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晟陽到銀杏林院時太陽才冒頭,他在門上敲了幾下,輕車熟路地和林奶奶打了招呼便走進門内。
“嘩——”
被子被一股力掀起來,風順着衣擺鑽進棉質睡衣裡。
江閑汗毛直豎,立馬坐起來,看清來人後呆愣在那。
“?”
這沖擊力有點大。
晟陽:“我來找你補課,今天從哪開始。”
江閑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時間,六點整。
“你傻逼嗎?”
哪個正常人會在周日早上六點跑别人家裡補課?!
“罵人幹嘛?”晟陽走近幾步剛好看見江閑頭頂睡出來的呆毛,他輕輕挑了下眉,手心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沒忍住把那撮毛順平了。
江閑:“……”
幾秒鐘後,屋内發出一聲慘叫,晟陽一手抱着枕頭,一手揉着胸口被踹出門外。
下腳也太重了!
晟陽剛準備敲面前冒着寒氣的房門,擡頭便撞見剛走進大廳的林奶奶,後者正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手上的枕頭。
“咳,這個……”晟陽擡手抵了下鼻尖,故作鎮定說:“江閑說這枕頭要曬,我幫他拿出來。”
“我記得昨天剛幫他曬過啊。”林奶奶疑道。
晟陽一口氣卡在胸口,幹巴巴地笑了兩聲,“這樣啊,他可能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