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卿生拉着應去劫高強度訓練了兩天,并且在第二天晚上舍身下血本後,終于等到他睡得昏沉的機會。
熟睡中的應去劫搭在她腰上的手依舊嚴絲合縫地把握着她的一舉一動,與他白日表現出的溫柔包容判若兩人。
若不是她知道應去劫是什麼樣的人,很難不懷疑這樣一個連無意識睡眠時,都表現出強制的姿态的人,不僅不是陰暗控制狂,還溫柔得讓人毫無抵抗力。
黑暗中,她盯着應去劫精緻分明的輪廓,眼神描摹千百次的同時,施施然給人下了昏睡咒。
然後,她費了點勁挪開應去劫桎梏她的手臂,将人擺了個舒适的姿勢,蹑手蹑腳下床。
再然後,她雙膝一軟,險些沖外行了個大禮。
先前從東川林蘇醒到玄丹宗波折的一路上,賀卿生對于自己神魂和軀體的融合始終沒有什麼太明确的認知,包括第一晚的胡鬧,她也隻當是神魂交纏帶來的倦乏。
直到夜裡應去劫一遍又一遍纏着她,問她可不可以,并言之鑿鑿稱其為“他的索求。”
賀卿生才在多重感官刺激下,深刻意識到自己現在軀體與神魂的融合度,與她活着的時候無異。
“嘶——”
觸及腰側紅印時,條件反射激出的戰栗感令賀卿生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她發誓下次絕不能再這樣縱容應去劫,哪怕他色丨誘也不行。
穿戴整齊,賀卿生在應去劫周遭加了防護結界,确保萬無一失後,身影如魅,悄然融入了無邊夜色。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跟随她出結界的,還有一個手掌大小圓頭圓腦的小木偶。
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在暗夜裡倏然睜開了清明的眼,盯着流動着煞氣結界神色莫名。
他在懷裡空下去的一瞬間蘇醒,花了極大的耐力,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在賀卿生險些跌倒的時候伸手去扶。
他一隻手覆在額上,睜眼間,另一隻掌心的咒法圖案瑩瑩亮起。
世界在他腦海中變幻了視角,玄丹宗的一草一木在月色下随風搖晃,賀卿生閑庭信步般,大搖大擺掠過規整的建築、雅緻的亭台流水、花草樹木,沿着小路,旁若無人地來到了的宗主殿偏門。
小木偶貼地的視角裡,他隻能仰望着那個背影,竟然意外的貼合他一貫隐匿的仰望。
玄丹宗地勢獨特,宗外整體防護強,宗門内便松懈了許多。
賀卿生幾乎毫不費力地輕巧一躍,就翻進了宗主殿,小木偶等了大概三十秒,才小心謹慎地跟了上去。
他毫不懷疑,剛剛隻要行動得早一步,賀卿生便會發現小木偶的蹤影,她看似側身嗅花的小動作裡,全是機敏警惕。
黑暗中,應去劫眼神晦澀,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她背着自己大半夜來找宗主殿?找邵禮?
憑什麼?
設計嚴苛的宗主殿防禦,一夜之間被人忽視了兩次,但除了山風明月,竟然再無旁人知曉。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很恐怖了。
邵禮也是這麼想的,請問大半夜鬼一樣悄無聲息站在他床頭的人是要劫财劫色,還是要殺人分屍謀權篡位啊?
還好他尚在吐納月華修煉,不然指定吓得早登仙界,成為下一個在仙界傳承千年的笑柄了。
月色被來人擋在身後,陰暗地面對着他,一開口便帶着森然寒意:“邵宗主,晚上好。”
邵禮臉色一僵,這來的還不如是鬼呢,天知道他那個不省心的煩人精弟弟占有欲有多強。
雖然說曆劫時沒有記憶,但他敢打包票應去劫骨子裡的那份多疑敏感偏執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哪怕他這一世從醫治病,大多時候乖巧地跟洗心革面了一樣。
與此同時,看着邵禮漆黑的寝殿内沒有露出絲毫燈光,應去劫确實在琢磨,大半夜要偷偷聊的東西有多重要。
有什麼好聊的?有道德的人是不會在半夜烏漆嘛黑和别人妻子聊天的!
小木偶輕手輕腳翻上房頂,那速度生怕自己錯過一秒鐘的談話過程。
“是賀道友啊。”邵禮幹笑兩聲,總覺得想到應去劫那死小子後,被注視感馬上就變強了。
他心底發毛,一擡手将室内的明珠火燭全部點明,霎時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晝,“不知賀道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不是大事的話,夜深不便議事,明日我再去親自拜訪道友,如何?”
光亮投射在小木偶眼底,應去劫從善如流換了想法,大半夜點燭火要聊的東西能有多重要?
有什麼好聊的?有道德的人是不會在半夜點着亮也要和别人妻子聊天的!
邵禮如果知道他親弟弟此刻想法的話,絕對選擇和在仙界時一樣,發揮自己的長子優勢先給人好好揍一頓再撂挑子不幹。
但可惜他現在一無所知,暫且不說暗地裡的目光,明面上就要承擔來自賀卿生的死亡凝視。
賀卿生狐疑地打量着邵禮,他盤腿坐在床榻上,月華剛好照在他身上以供其修煉,冷白的月光下他面如冠玉,七分疏離的神情又不是很像應去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