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卿生擡手,七彩的靈光随着她的動作消失殆盡,輕飄飄地像是揮散了一層薄霧。
“确實不痛不癢。”
老餘頭震驚地瞪大雙眼,他嘴角那抹得意地笑甚至還沒來得及褪去。
這明明是餘氏祖傳的頂級咒術,卻被賀卿生輕易破解開來,她的實力遠比他猜得還強。
那他先前的假意歸順和試探此刻都跟笑話一樣,他有什麼能力去讓賀卿生别傷害寨子呢?
僅剩的辦法就唯有祈求賀卿生發一發善心。
而他冒犯賀卿生不止一次,耍陰招都快有三回,這些事放在川滄垣修士身上都夠他死幾回了。
賀卿生瞥了他一眼,冷汗刹那間自他後脊洇出,打濕衣衫。老餘頭嘴唇劇烈抖動,心慌之下說不出半個辯解的字。
賀卿生也沒有打算聽他辯解,她語氣平淡卻不怒自威:“我還要在寨子留幾天,這些心思手段。”她點了點玉石盒子,微擡下巴,“不要再耍到我面前。”
語畢,她的視線在屋外餘海的身上停頓半秒,老餘頭瞬間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忙不疊應是,連連表明忠心。
賀卿生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又道:“紀家來人你如常招待,不要讓人發現端倪,其他的事你不必管。”
如常相待?
看着外面直愣愣如死人的紀大人和家丁,老餘頭嗫嚅開口:“那寨子……”
“寨子不會有事。”賀卿生的話擲地有聲。
老餘頭活這些年也是人精了,這句陳述出現第二次,沒有半點不耐煩,沒有半點遮掩,讓他的心頓時安定下來,又連吹噓了一陣好話。
賀卿生沒再繼續聽廢話,帶着應去劫轉身出門。
餘海站在院子輪流踹那些家丁屁股,看到賀卿生出門才停止洩憤,沖她傻笑招手:“賀姐姐,你們說完事了?今天還好有你們在,不然那群人還不曉得要幹出什麼事來。”
他撓了撓頭,提來一袋果子,“這是我前些天在山上采的野果子,酸甜開胃,賀姐姐送給你嘗嘗。”
見賀卿生沒伸手,餘海很會來事地補了句:“酸甜口的也最适合姐夫大病初愈嘴裡沒味吃,野果子不貴重,你們别客氣啊。”
他身上的流氣收了個幹幹淨淨,這一聲姐夫叫得巧妙,餘海很迅速地走出失戀陰影,給自己重新找到了個“好弟弟”賽道。
比起餘海,阿力顯然還不是很能接受。
幾乎是餘海話音剛落,牆頭上就傳來了一句幽怨控訴的聲音。
阿力:“這果子明明是你搶我的!”
“鬼扯,打賭的事怎麼能叫搶呢?”餘海回嘴。
他将果子别扭地往應去劫手上一塞,轉過身爬牆要去跟阿力掰扯,至于他爹說的什麼送客,當即忘到十萬八千裡外去了。
阿力同餘海打鬧地間隙,沖賀卿生這邊強調了句果子是專門送她的,生怕她誤會。
賀卿生和應去劫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笑意。
賀卿生對正忙着勾背搭肩的兩人道了聲謝,他倆嚷嚷得聲音太大,左一拳右一腳的,甚至沒分神再看這邊一眼。
應去劫笑:“真是場勝負欲拉滿的競争。”
賀卿生:“還是年輕人有活力。”
一小布袋實心果子沉甸甸的,賀卿生伸手去提,被應去劫避了開,“倒還沒虛弱地提不動一袋果子。”
他附在賀卿生耳側:“我也還年輕呢,姐姐。”
賀卿生一激靈,耳朵燙了起來,她背過手甩着袖子走到了前面,應去劫的笑聲自身後傳來,她憤憤得想,就你年輕,不使喚煞氣白不使喚。
他倆剛出門,老餘頭望着院子裡突然鮮活過來的紀大人和家丁啧啧稱奇:
紀大人和家丁依舊傲居,依舊鼻孔朝天。紀大人叉着腿坐在院中石凳上,沖老餘頭招了招手,動作相當靈活。
活生生的,讓老餘頭一度以為方才的插曲是他産生的幻覺,一下繃緊了腦中戒備的弦。
他走到紀大人身邊開始彙報,暗中示意餘海回屋,小心謹慎地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與此前無異。
但當商讨到如何提前給紀闵鋪路,他明顯察覺到對方比以往好說話數倍,又試探了其他,這才慢慢松了口氣。
——
回家的一路上,賀卿生和應去劫遇到了好些村民,過路的每一個人都驚奇地看着應去劫,同他們打着招呼。
應去劫的臉和氣質擺在那,到哪都極讨人歡心。
他這一路上,又順手給三四個上山受傷的村民治了傷,徹底把“小賀姑娘家那口子有才能幹人好”的名頭給打出去了。
等兩人披着一身夕陽餘晖到家時,兩人四隻手提滿了村民塞得小玩意。
呼呼啦啦将果子豆子脆杆子倒在桌面上,賀卿生望向應去劫:“托你的福啊,應醫師。”
“你這算不算一技傍身,吃喝不愁?”
應去劫撿了個脆杆子遞給賀卿生,自己也放嘴裡嚼了一根。
賀卿生順嘴咬了一口,苦澀清口的味道炸開在口腔,她鼻子沒忍住皺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