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師叔返程之際,聽到那道友遺音不久,關昌獸潮從後而來,我們二人聯手才堪堪殺了七隻關昌暫時躲避逃生。關昌兇惡,賀前輩一出手,竟然直接打散獸潮。”
“我曾聽師父說過賀前輩是天縱之才,此番所見,果然名不虛傳。”李安适時露出佩服的神情,賀卿生卻蓦地生起一股違和感。
明芷會誇她?
學霸被學神内卷的痛苦回憶湧上心頭。
賀卿生覺得眼前的李安為了忽悠她還真是不擇手段。
“我同師叔探查過秘境出口,那真元宗長老紀仕确實埋伏在前。有密信言,紀仕長老四五十年前便已破境至渡劫大圓滿,離化神期僅一步之遙。如今又過了四五十年,憑我與師叔,再不濟加上那些元嬰打底,大乘封頂的弟子,怕是也對付不了紀仕。”
練氣、築基、結丹為修仙入門前三境,在十二垣,稍微勤奮些的人至少能入門。元嬰、大乘、渡劫後三境,又各分初期、中期、大圓滿,單從元嬰到大乘就堵死了無數人的升仙路修仙。
後三境每升一級難如登天,李安一個渡劫初期,加上司吉一個大乘大圓滿,确實未必是紀仕的對手。
四五十年前破境,離化神僅一步之遙……
師父淩玄曾經說過,按照紀仕的天賦悟性,他大概隻能止步于渡劫初期。
紀仕與師父淩玄積怨已久,這話不知怎麼傳到紀仕耳朵裡,他們的矛盾更加惡化。
如果先前隻是推測,那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師父
的失蹤與紀仕有關。
她确實要去對付紀仕,但利益最大化才是她向來慣常習慣的行事方式。
賀卿生看向李安,“紀仕失心瘋了殺人奪寶,可東川林秘境關閉在即,他不會一直守在出口,我大可待到五十年後秘境重啟之日脫身,何必同你冒險?”
“你們在秘境裡活五十年舉步維艱,我卻未必,你如何笃定我會同意與你合作呢?”
賀卿生的态度輕松,任誰看了都不會質疑她有這樣的能力。
李安卻松了口氣,似乎猜到她會這麼問,“賀前輩,倘若我能讓你見到你師弟餘複呢?”
“五十年後,我與他未必不可見。”
賀卿生的語氣有一副大不了五十年後打上問心宗的嚣張,司吉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他腮幫緊咬,每一絲肌肉都因憤怒而微微抖動。
李安神色為難,努力擋着司吉要殺人的目光,急切地抛出了另一個籌碼:“不瞞前輩,是你師弟餘複瀕危将死,急需東川林秘境中的藥材治病。”
賀卿生嗤笑:“你們當我這麼好忽悠?問心宗護短還能憑着我和明芷的交情,出動一個長老一個親傳嫡系來冒死替人尋救命靈藥?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竟然如此善心。”
“你!小人之心!”司吉指着賀卿生的鼻子破口大罵,“對,确實不是你師弟要死,是你師父要死!你爹的愛走不走,你待在這百年千年都行,死的又不是我師父。”
“李安,走,我就不信非得靠她了!”
“師叔,這……”司吉拉着李安轉身就走。
賀卿生斂目:“慢着。”
“我同意與你們合作。”
聽到賀卿生松口,在轉身那秒,李安極力壓下了嘴角那抹詭異興奮的弧度。
面向賀卿生時,又恢複了謙遜有禮的晚輩姿态。
“多謝賀前輩出手相助。”
——
李安的計劃很簡單:
紀仕一行人殺人奪寶,毀屍滅迹,賭的就是東川林秘境裡死無對證。
但他們靠埋伏逐個擊破返程的隊伍,這又恰好證明了他們一行人的修為并非全數碾壓衆人。
而那位道友用身死填平的信息差,打通了秘境其他人的消息壁壘,現在隻需要一個有聲望的人站出來,将散沙般的衆人聚攏起來,避開埋伏,一同對付紀仕。
哪怕隻要有一人出了秘境,同外面接應的衆人碰面,紀仕的陰謀就能不告而破。
由他和司吉出面擔任這個主心骨不難。
這個計劃裡,賀卿生是錦上添花,并非不可或缺。
賀卿生聽李安謀劃時,袖口被應去劫扯了三下。
應去劫面色如常,賀卿生卻覺得提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彎了彎唇,心情不錯地神遊天際,将李安的話當作了耳旁風。
李安和司吉往密林深處去,賀卿生同應去劫留在原地——給賀卿生易容。
她殺真元宗長老弟子難免得罪同姓家族,為免其他宗領隊反水,李安的建議是,最好别以真面目示人。
賀卿生深表遺憾,拒絕了李安的易容丹,藥物她還是更信任應去劫。
無盡秋忍冬藕塑成的軀體與修士不同,應去劫遞來一顆藥丸,賀卿生當糖豆給嚼了。那藥丸也無需吞咽,嚼着嚼着化成了股清香的氣溢散于唇齒間。
和應去劫身上的味道很像。
身軀變化與否她沒感受到,倒是方才打架後神魂中的疲乏一掃而空。
應去劫的手落在她側頰,觸感溫熱。
心裡那片不安分的小羽毛又牽扯出細細密密的癢意。
賀卿生别開眼,視線亂飛,順着應去劫的喉結一路下滑,看着那頸間線條沒入衣衫,連接着那截藏在衣衫裡微微顯形的鎖骨。
牙尖也泛起癢意。
“應醫師給我捏個最好看的啊。”賀卿生咳了聲,若無其事看天。
“别動,小心歪了。”應去劫的指腹按在她眉間,将她的臉往身前帶了帶,鼻息落在臉側,柔軟而紅潤的唇近在咫尺,賀卿生幾度懷疑他又要親了過來。
但沒有。
他隻是眼神專注而溫柔地說了句:“嗯,你本來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