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诏笃定:“自然。”
“你又沒見過,為什麼這麼笃定?”
“十二垣史明文記載,大多數修士宗族都知道,那你為何不信?”連诏看向賀卿生,目光如炬,“是靈界出了什麼變故讓你不信有守界人的存在嗎?”
連诏轉向應去劫,繼續推測:“這也就說得通了,你為何會同凡人相識。”
“隻是靈界大多隐蔽,你為何會接觸到靈界?是不是真元宗那群狗賊迫害所緻?”
眼見着連诏一股腦快推測完了,說話間,眼圈都逐漸泛起了嫣紅。
賀卿生當即出聲否認:“不是,師兄你别亂猜,我是去川滄垣找餘複的路上,遇到應醫師,他說他在凡間見過餘複。這不是還沒找着師弟,先找着你了,就順便問了一嘴。”
“應醫師你說是吧。”
連诏順着賀卿生的視線看向應去劫,應去劫面不改色,緩聲道:“是這樣的,師兄。”
連诏眯了眯眼,眼前青年舉止得體,除了學着師妹喊他師兄喊餘複師弟,還喊得極為順口這點,全無差錯,可依舊讓他感到不爽。
像是自家妹妹在外帶了個邪修回家。
雖然應去劫不是邪修,也沒有被帶回家,但是連诏不爽。
他話鋒一轉,對應去劫道:“那你是如何來到十二垣的?”
應去劫臉不紅心不跳:“我遇到的那個人應該是守界人,守界人見我有仙緣,引薦我來十二垣求仙。”
連诏狐疑的視線在應去劫和賀卿生之間打轉,就差把“诓我”兩個大字貼在臉上了。
賀卿生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由着應去劫滴水不漏地回答連诏的十萬個為什麼。
她再次反思,果然一個謊需要千萬個謊來圓。
但是——感謝應醫師負重前行,她下次還敢。
連蒙帶騙同連诏溝通了會,賀卿生發現他知道的并不比她多。
真元宗進攻扶留突然,聽連诏的意思,兩大宗派之間也并無糾葛。
若有隐情,怕是需要找到師父淩玄後才能了解一二。
連诏被殺後的記憶混沌,什麼時候被紀玉宸換命也不記得了。
連诏本來就虛弱,讓他幹想隻會引其神魂震蕩,況且言多錯多,賀卿生沒再多聊,匆匆結束了交談進程。
隻是談話一結束,連诏的去留就成了問題。
賀卿生知道她應該讓連诏去鬼界入輪回的,可是,舍不得。
連诏不僅是師兄,更是親人。
若是扶留的故人都走了,那除了她,還有誰會記得那山峰林海間,潇灑肆意的無憂歲月呢。
應去劫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從櫃格中取出了塊極标準的褐色圓柱狀木料,放在窗前的桌面上。
“這是陰木,魂靈可暫居于此。”
賀卿生和連诏皆是一頓,對應去劫鄭重道了謝,連诏便俯身進了圓柱。
圓柱立在桌上,剛好透過木窗,能看到應去劫門前一片各色的藥草苗圃,連诏待在裡面,倒也不至于太過無聊。
賀卿生同應去劫前後走出木屋,移步易景,身後層層竹林幽幽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賀卿生把玩着手中的煞氣,在吞掉數個真元宗弟子後,她當前的實力比剛蘇醒之際強,隻是這個強出的度不便估測。
紀玉宸體内困有連诏,紀家無名小卒體内困有扶留幽魂。
她師父淩玄同紀仕一樣,用刀善火,若是按換命的邏輯,去殺掉紀仕迫在眉睫。
但是,怎麼殺?
一個人去,或是借刀殺人……
賀卿生選前者。
她流亡的五十年裡,最初殺掉的真元宗長老和嫡系弟子都是連魂一起滅了的。但沒殺幾個,運氣不好殺到了個後台硬的,鬼差突然現身,輕飄飄化解了她的攻擊,帶走了亡魂。
後來不知是否是地府給她記了号,還是鬼差一直跟在她身後,他們總能特别及時地撿走亡魂。
賀卿生便放棄了殺人滅魂的初衷。
後面的真元宗弟子體内沒有扶留亡魂,至于最前邊死的那幾個嫡系弟子,出秘境後,她還要再去檢驗一遍,當下不能直接暴露在其他修士面前。
“應醫師,你若不與問心宗的五人同行,你該如何跟他們解釋呢?”
賀卿生的話沒有再考慮讓他離開,而是已經默認與他同行。
應去劫聞言,微微勾起了唇角,道:“秘境中變故衆多,隊伍離散隻是常事,不必擔心。”
賀卿生颔首,問心宗五個弟子和帶隊長老本來就是分散的情況,她先前本想借些小手段跑路,遇到紀仕打岔,結果兜兜轉轉,還是這個辦法最可行。
靈境外。
遊岱幾人戒備地望着四周,五人虛虛圍成個圓。
在圓圈中心,黑衣藍綢的青年虛弱地咳了聲,牽動着腰間的銀鍊顫出清靈的聲響。
賀卿生驚詫:“嚴行一,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