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幻境和暗道中損耗的,遠遠超過她吸收邪物的速度。
再這樣耗下去,她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越過靈界,回到十二垣。
不對,賀卿生驟然睜眼。
她想起石柱上那些符文了。
賀卿生匆忙摸出了應文和戴仙韻兒子的半截脊骨。
兩相串聯。
一陣惡寒由尾椎蔓延到天靈蓋,賀卿生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脊骨。
她在問心宗學習時,在禁閣裡見過隻言片語。
不成文,但獨特的符号深藏于腦海。
禁術“日月換”。
在這個術法中,換命隻算得上是低階。
最高階的,是換天地氣運,乾坤颠覆。
禁術基本毀盡,賀卿生同舊友不過看到了一點殘卷,便被罰去掃了一個月問心宗的三萬台階,以保證靈台清明。
可見禁術于修士心性危害之大。
賀卿生斂眸望着手下脊骨。
真元宗在凡間頻繁動作,她師弟亦來去自如。
或許不是他們修為大增,而是靈界出了漏洞。
他們鑽靈界的漏洞,在凡間試驗邪術換命,必然不會是為了單獨的個體。
梁秋暨那老不死的,别讓她查出他屠扶留滿宗,是為了換命奪運。
賀卿生咬緊牙關雙目赤紅,恨不得現在就殺回十二垣。
“生生?是之前受的傷在疼嗎?”應去劫的聲音由遠及近,帶着些剛睡醒的慵懶,一瞬清散了她周身的戾氣。
居然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無事。”賀卿生收好眼中翻湧的情緒,按住應去劫伸來的手,“下次沒有我的要求,不需要你放血。”
“嗯。”應去劫虛假應了聲,一邊穿外袍,一邊望着賀卿生,“你出來我看看。”
顯然,他對賀卿生口中的無事表示出十分的質疑。
“不行,我出去會被雷劈。”
“不信,你現在遠夠不上被雷劈的境界。”應去劫坦言。
賀卿生:“?”
賀卿生到底沒拗過他,飄出小木偶湊近應去劫,幾乎是鼻尖對鼻尖的距離,“是要這樣看嗎?應醫師。”
她聲音戲谑含笑,應醫師三個字在她口中顯得格外缱绻。
應去劫望着湊近的那張鬼泣森然的臉,心中一動。
女鬼的眸子太過惑人。
應去劫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碰到了對方的臉。
或許說碰上并不合适。
他手中隻有一股涼意。
對方也因他的動作愣了神,率先後推一步。
“看完了?我說了沒事。”賀卿生轉了圈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卻顯得欲蓋彌彰。
“去前廳吧,看看别有什麼幺蛾子。”
應去劫仔細觀察了遍,才應道:“好。”
前廳。
莊志行此前當街為難應去劫的事還是落到了莊國公耳朵裡。
莊國公年紀大了,自然敬畏生死之事,更遑論得罪應去劫這種名醫奇人。
他回家後就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這次應去劫弱冠禮,莊國公對他耳提面命,責令他務必緩和關系。
莊志行早早地來了将軍府。
轉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應去劫的影子。
他頓時放下了心。
讓他來賀禮本就不情不願,自然更樂得看戲。
來了将軍府後,莊志行就不遠不近地靠在應将軍附近,生怕錯過一絲風吹草動。
應将軍在他的注視下臉色愈發不虞,小聲問蘇夫人:“去劫還沒找到嗎?”
蘇夫人面露為難。
“真是胡鬧,冠禮沒人冠什麼冠。”應将軍拂袖往後院走,“母親還不同意取消,我反正是丢不起這個人。”
“應宋,你這是要去哪?”老夫人呵斥住應将軍。
“母親!他一聲不吭消失幾天,最後出是現在青樓!我丢不起這個人。”應将軍犟着脖子回老夫人。
莊志行豎起耳朵聽這邊的動靜,心中全是落井下石的爽快感。
要知道,應去劫最後出現在天香樓,還是他給應府遞的消息。
“混賬,不許胡說。”老夫人低聲罵了句,“我替甯甯辦得禮,他怎麼會不回來。”
素蘭在一邊替老夫人順氣,眸中盡是擔憂。她派去查的幾波人全都一無所獲,具體情況她沒敢對老夫人說,隻盼着長公子真能自己回來。
“祖母,我來晚了。”應去劫溫潤清朗的聲音傳來。
衆人聞聲看去,隻見來人一襲黑色玄端服,暗紅的裡襟襯得他面如冠玉,寬大的袖口随着他的步伐顯得飄逸灑脫,超然物外。
“同梁王殿下與國師在路上耽誤了些許時日,讓祖母擔憂了。”
應去劫這話說得巧妙。
來得早的賓客大多是消息靈通,來看笑話的那批。結果笑話沒看成,反而被告知人是同他們巴結都巴結不上的梁王和國師幹正事去了。
當下紛紛心中狠狠嘔了口氣。
其中莊志行尤甚。
但無人在意。
老夫人樂開了花,眼中滿是贊賞,拉過應去劫的手拍了拍,“不晚不晚,大多賓客還沒來呢。我們甯甯醫術超群,正事要緊。”
應去劫從善如流地跟着老夫人迎接賓客。
往那一站,華光照人,氣宇軒昂,引得後來的賓客頻頻贊賞。
骨架木偶壞了,自帶衣飾的木偶此時待在應去劫肩頭則有些突兀。
賀卿生知會了聲應去劫,溜進了主廳。
她無所事事地掃視冠禮器具,還真讓她發現了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