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巧了,主子今日去了别處辦事,公子若有事,可以改日再來。”老鸨應變很快,圓滑得像條泥鳅。
若是改日過來,怕又是另一番推脫說辭。
應去劫看了一眼老鸨,默默松開了按着小木偶的手。
賀卿生倏地站起來,跳上應去劫頭頂,神在在地沖老鸨勾了下手指。
老鸨還沒從木偶會動的驚愕中回神,整個身體就不受控地被一股力拽起,雙腳懸空被吊在空中。
賀卿生沖她招招手:“嗨,媽媽桑,我可沒有他那麼好說話了,下面我的問題,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哦。”
女聲清靈幽遠,精緻的木偶此刻像是徹底活了過來。
老鸨驚恐地瞪大雙眼。
一小縷煞氣提溜着她,作勢往包廂外晃了晃,老鸨的尖叫聲被捂在喉嚨裡。
她隻能驚恐地看着樓下嬉鬧作樂的人群。
天香樓的二樓,位置不算高,但照老鸨的年紀,真摔下去了高低也得殘廢。
更何況,她對樓裡布局清晰無比,樓下此處,正擺着些尖銳的唱戲刀具。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老鸨捏緊手中的帕子,哀求地目光投向賀卿生。
“别别别,您問,我知道的一定給您說清楚。”
賀卿生:“你主子叫什麼?”
“姓戴名仙韻,我隻知道她曾是十幾年前名動一時的花魁,消失了幾年後盤下了這裡開了天香樓,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老鸨一口氣不帶歇地說完一長串話,期待地看着賀卿生,指望對方能将自己往裡面挪挪,别一激動直接給她甩下樓去了。
對方卻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期望。
賀卿生一拍應去劫腦袋,果然,是她!
尚樂荷前夫養的外室。
周氏商行倒閉,她接手開的天香樓倒是個實實在在的銷金窟。
十年經營,日進鬥金,卻依舊低調隐匿于世。
賀卿生竟然有些期待她會帶來什麼樣的秘密。
尚樂荷死去的這些年,她守着這些秘密,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呢。
“她現在在哪?”
老鸨讪笑:“有貴人要見主子,現在主子應該是在招待貴人。”
“帶我去見她。”
“仙人,這不妥啊仙人,真是貴客,得罪不起的。”老鸨要不是被吊在空中,簡直要給賀卿生跪下了。
此時,敲門聲兀地響了三下。
“媽媽,從霜來遲了。”
門扉開合,一道倩麗的身影娉娉袅袅,款步進屋,低頭施施然沖雅座行禮,“客人勿怪。”
從霜嬌羞擡頭,被眼前的情況吓了一跳。
隻見一個雕刻成美人模樣的木偶,正支着頭含笑看着她。
木偶青綠衣衫一看就是上好的香雲紗,配飾的衆多珠串亦非凡品。
從霜盯着木偶,一時之間竟沒有注意到雅座上同樣氣質不凡的青年。
賀卿生十分溫和:“從霜姑娘,可知道天香樓主子今日去處?”
從霜驚訝地看着木偶發出女子的聲音。
老鸨向賀卿生搶答道:“仙人說笑了,從霜一個小倌兒,哪能知道主子的行蹤。”
“讓你說話了嗎?”
老鸨蓦地噤聲。
從霜看向老鸨,對方被吊在空中,自顧不暇,還不忘眼神警告她少多舌。
“回仙人,奴家不知。”從霜低下頭,唇色嫣紅,不勝嬌羞。
“行吧。”賀卿生此刻出奇地好說話,“你既不知,便退下吧。”
從霜神色訝然,猶疑着應了是,蓮步輕移,倒退回門口。
賀卿生溫和地對她擺擺手。
在門合上的瞬間。
砰!
包廂的木窗嘩嘩落了一地。
樓下人被這動靜驚得大聲罵起了髒話,四方視線彙集在這處包廂。
各種髒話聲中,老鸨被懸空吊在二樓包廂外,哭爹喊娘。
從霜後退的腳步一頓,煞白着一張臉,沖上前來。
“别,别,放了媽媽,我帶你們去找主子!”
天香樓的護院從兩側樓梯匆匆上樓,樓下的人群沸反盈天。
喧鬧聲中,應去劫将小木偶從頭上揪下來,端在手中,她身上青衫無風自動,缭繞指尖。
小木偶的一隻胳膊撐在他掌心,紅玉戒指冰涼,襯得他手腕上的血紅玉镯燙得驚人。
應去劫垂眸,輕輕敲了下木偶的腦袋。
她近日行事作風,太張揚了。
張揚到,像是在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