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聽下人回話說木小姐回來了,又聽說同行有兩位郎君也去了木家,少爺也在。楚夫人不喜多想,又是個幹脆利落人,轉頭對宣昶說:“我現在就帶你去見見木小姐。隻是撮合你二人的事,我還沒同木老爺講,你先相看一眼,若是中意,你就常來将軍府走動。她和鈴蘭是朋友,你們年歲相當,也能一處玩。若她也有意你,我再替你跟木老爺提親。隻是你要記住一點,木家對我家有大恩,無論成與不成,你都不能對木小姐有絲毫怠慢,更不能學那些浪蕩子輕薄戲弄人家,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宣昶大氣不敢出,恭敬行禮,“姑母教訓的是。”心裡卻說,姑母想報恩,卻拿我當添頭。這樣的女人我是萬不敢娶的,若是日後處處壓我一頭,豈不是夫綱不振。我出身微末,又沒有出人頭地的本事,隻願日後嶽家好相處,得一溫柔賢惠的妻子,與我共度此生,生兒育女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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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木芙蓉在屋内擺上了茶水,點心。幾人閑聊,提到木修文自娘胎就帶的喘症,木芙蓉于心不忍,說:“我這裡倒是有一偏方,或可治堂兄的喘症,隻是年頭有些久了,待我仔細回想,等我默了出來,再贈予堂兄。”
木修文忙遙敬了一杯茶:“那就有勞堂妹了。”
正說着話,楚夫人笑着自後院走到了前屋:“來客人了?我沒打擾到諸位吧?”
衆人忙起身見禮,木芙蓉将兩位兄長引薦給楚夫人。
楚夫人的目光從木修文臉上劃過,重點将徐應看了又看。
無他,在楚夫人看來,木修文是木芙蓉的本家親眷,哥哥妹妹叫着,萬不會有其他可能。徐應就不一樣了,姨母家的繼子。相貌堂堂,進士出身,倒也不錯。
又錯過身,将宣昶讓到人前,說:“他是我娘家侄兒,名叫宣昶,如今在金吾衛任司法參軍。”
宣昶從進門起就沒敢亂瞄亂看,從楚夫人身後站出,才正眼瞧了木芙蓉一眼,錯愕之下,暗生歡喜。
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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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家茶點一絕,芍藥後續又上了很多,大家越吃越香,一股腦的将點心都吃光了。
有長輩在,大家都感到拘束。
唯有木芙蓉談吐自如。
楚夫人瞧着侄兒呆瓜一樣的表現,忽然又覺得以芙蓉的品貌配宣昶,有些可惜了。不過她也就牽個線認識一下,成不成且看造化,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約坐了會,楚夫人起身離開,其他幾名男子見狀,也紛紛告辭。
木修文一直想來拜會木行舟這個叔叔,種種原因,一直未成行。今日總算與芙蓉約定了日子,等木行舟休沐日再來正式拜訪。
木芙蓉送走客人後,就一直在忙自己的花花草草。期間看到謝追現身一次,背影隐隐透着憂郁。
木芙蓉說:“芍藥,你再做一屜點心給謝追吧。”
芍藥看了看天色,拒絕的幹脆:“不行哦,時候不早了,我該準備晚飯了。”
謝追身上的郁氣更重了。
晚上,木老爹下職回來,其餘人也都陸續到家,鈴蘭和杜鵑手拉手,問她們去哪兒了,倆人神神秘秘,說梅香閣新來了個唱曲的,不僅唱的好,人長的也俊美,都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被勾了魂,她倆也去瞧熱鬧了。
木芙蓉多嘴問了句,“長的怎麼樣?”
鈴蘭:“就那樣。和謝大人差不多吧。”
杜鵑中肯評價:“不如謝大人貴氣、英姿勃發。但我還是喜歡這種的,能夠得着。”她捂住臉,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木芙蓉不管她這死德性,杜鵑就是單純的喜歡漂亮的人,若說動心,那很難。
木行舟出聲打斷,“這裡是京城,不比在老家,你們這麼肆無忌憚的拿謝大人和梨園戲子作比較,當心隔牆有耳,抓你們進大牢。”
他這話說完,剛好對上謝追看過來的眼,不自在的咳嗽一聲,轉過臉,又不放心道:“謝追,你不會告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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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很晚了,木芙蓉探頭看月季屋子還亮着燈,從桌子上将默好的藥方拿在手裡,往對面屋子去。
到了門口,隐約聽到季風的聲音,木芙蓉笑了下,心裡琢磨着抽個時間該跟爹爹提一提二人的婚事。忽地月季聲音拔高了些,有些尖銳,“我隻是想行醫,這是我的夢想。但是京城這地方學醫的都自成派系。仿佛沒有自己的醫館,都不配行醫。那些人情願被庸醫騙,也不肯讓我看。沒有病人,我如何精進醫術?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木芙蓉心裡咯噔一聲,貼上去聽了會。
原來月季想離開京城,四處遊離一段時間,季風擔心她,又不想和大家分開,二人産生了矛盾。
聽得出來,月季也不舍不得他們,隻是連日來的打擊傷到了自尊。
理想和現實起了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