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可是小……芙蓉你不喜歡他。”
木芙蓉淡淡道:“我沒有不喜歡他。我隻是不願嫁給他。這是我的私事,你們不必操心,我自有辦法應對。你們千萬嘴嚴一點,别說出去就行了。”
杜鵑道:“也不必擔心他癡纏,我們遲早要回雲州的。”
鈴蘭一聽這話就傷心:“你們說過的,等我适應了再走,不能說話不算數。”
木芙蓉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好好好。”心裡卻想,現在也不是她想走就能走得掉的,謝韫之釜底抽薪将她的家都給賣了,她還回哪去?再說不日爹爹就要入京。謝韫之做出這番謀劃,對她勢在必得,男人正在興頭上,可不敢對着幹,且等着見招拆招,涼了他的心,讓他乏味。到時候天高任鳥飛,終得自由。
入夜,鈴蘭探聽消息,說謝韫之還沒走,還在喝呢。
木芙蓉“哦”了聲,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鈴蘭又去看了兩次,最後回來說,謝大人喝得爛醉,扶都扶不起,已在家裡歇下了。至于她姑父倒還好,也是大醉,但他懼内,說什麼都要回去。他倒是走的輕松,把小虎子留下了,明明他清醒時還捎了話來,晚些時候帶小虎子一起回家。
木芙蓉瞧了眼躺在搖籃裡昏昏欲睡的小虎子,輕聲道:“算了,我帶幾日就帶幾日吧,反正無事。對了,你今早不是還說,要我給你調香嗎?拿來,反正晚上不困,我幫你做。”
鈴蘭倒不客氣:“我母親喜歡你調的香。”說完颠颠跑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已拿了許多紙包的香料,足有二十幾種。又送來精巧的工具。
彼時調香,主要是将不同的香味按照不同的比例配比,制成香丸香囊等等,這需要極敏.感的鼻子和精準的調制手法,若不然,有的配出來如空谷幽蘭高雅脫俗,有的則劣質嗆人。
再晚些的時候月季找她說話,話語間對京城醫館有羨慕之意。木芙蓉還記得先前答應過她的——今年開春幫她在雲州開醫館。京城物價貴,房舍店鋪更是貴的驚人,木芙蓉心裡有主意,暫且不好說。多聽少言。
又遲些時候,芍藥送來果醬烤餅和吊爐蜜糖水,問:“小姐,你還不睡嗎?”
木芙蓉說:“我早上睡了回籠覺,現在沒了睡意,你回去睡吧,别再來打擾我。我夜裡不熄燈,防止小虎子醒了哭鬧。”
芍藥答應一聲,合了房門。
過了子時,木芙蓉熬的眼睛都快睜不動了,心道也許是她多想了。
她遲遲不睡,就是怕萬一謝韫之來找她算賬走錯了屋。這一院子住的都是未婚的小姑娘,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到她們。能躲就躲,躲不過就見招拆招,沒什麼大不了的。
正要熄燈睡下。房門叩響兩聲。
木芙蓉:“誰?”
房門又是笃笃笃。
片刻後,笃笃笃。
跟小鳥啄木頭似的。
木芙蓉心中有異,開了一條門縫,面上故作驚惶,輕聲道:“怎麼是你?”
“謝公子,你吃醉了酒走錯了房,請回吧。我尚未婚配,是良家女子,求你不要害了我名聲。”
随即就要關門。
他一腳踏進門,胳膊搭在門框上,不進也不退,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珠子黑沉沉的。
木芙蓉試了幾下想将他的腳擠出去,撼動不得。
“你要有話明日再說吧,夜已經深了。”
“謝公子,你再這樣,我可要叫人了。”木芙蓉極盡矯情之能事。
“……”
“……”
“行吧,有什麼話,你進來說吧,别杵在門口了,叫人看見了毀我名聲。你說你好歹世家公子,名門貴胄,自小也飽讀詩書,學孔孟之道,怎麼這點禮數都不懂。還是說你嘴裡口口聲聲要娶我,實則輕我賤我……”她嘴裡唠唠叨叨,上綱上線,故意将話說的難聽。她知道謝韫之最煩人曲解他,也更不耐煩解釋,這樣說他肯定要惱。
“你不扶着我,我就不進去。”他的嗓子有些啞,像是在撒嬌。
木芙蓉一愣,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又擡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他的瞳孔黑而無神,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睛眨的很慢。
這是,夢遊了?
嘿!她早該想到他有喝多夢遊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