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孫雨薇出現,木芙蓉就确定以及肯定了。
謝韫之一定同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
上一世,孫雨薇就是在和母親受邀前來京城謝家的路上遇劫,孫大娘子喪命,因為此事成了謝夫人的心結。
重來一次,謝韫之肯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挺好的,小師妹無事,無需守孝兩年,二人之間更無隔閡。早早完婚,從此後郎情妾意,夫妻雙雙把家還,不留遺憾。
隻是,他既是重生歸來,還要假裝被迷倒,做那一出戲給誰看?
或許是,跟她一樣,才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嗯嗯,也有可能他心中有惑,想知道當年到底誰在害他?
夫妻十載,她對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除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否則心裡會一直存着懷疑。親自解開當初的謎團,也算解開一個心結吧。
那之後呢?
他既已重生,就不可能讓自己陷入那等被動的窘境,大概率在搞清原委後,抽身走人。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心人,尤其是有人想害他的時候。
那她就慘了。光溜溜的睡在徐表哥的卧房,雖然表哥當時不在内寝,但她那個糊塗姨媽帶人撞見,她還是逃不脫被說三道四的罵名。
不想這些了,幸而她回魂的及時,無論是上一世的遭遇,還是這一世有可能發生的不好的事,她都完美避開了。
她又細細回想,自她醒來後可露出什麼破綻。
她不想叫謝韫之知道自己也重生歸來了,同床共枕那麼久,想想都尴尬。
想到上一世孫雨薇的孩兒說的那番話,木芙蓉的嘴角不禁勾出了一道鋒銳的弧度,這一世沒她橫在他們中間,他們終于能稱心如意了,挺好挺好,非常之好。
她不願去看他倆你侬我侬,隻專心雕自己手裡的人像。安安靜靜的,目不斜視。
王五王大季風等人,為了表達歉意,又感佩他們殺了玉面郎君,為民除害,盛邀謝韫之等人一起喝酒吃肉。
好在白天季風等人一直跑跑進進的買了許多米肉。
大小姐病了,看樣子明天也走不了,他們準備在客棧再待一天,芍藥趁機也想借店家的鍋竈做一些幹糧帶着路上吃。
這下子都拿出來了。
謝韫之坐在木芙蓉對面,他刻意選的位置,一擡眼就能看見她。
溫暖燈罩下的小娘子乖的不像話。
他忍不住想,要是三胎是個閨女,肯定也是跟她娘一樣讨人喜歡。
所以,他為什麼要重生回來?這些日子一直在路上風餐露宿,打打殺殺的,他想枕在妻子的腿上蒙頭大睡,也想念平安和小福了。
平安和小福是他倆兒子的乳名,他夫人取的。
謝追等人在幫店家修門,門是他們踹壞的,理應他們來修。
“小姐,吃藥了。”月季端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另有一碟蜜餞。
謝韫之早就發現木芙蓉有點咳嗽了,眉頭一壓,直起肩背:“木姑娘病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尤其是孫雨薇,眼神幽幽的。她這個師兄可不是喜歡沒話找話的人,平日清冷孤傲的很,除非自己感興趣的事,旁人跟他搭話,他都疏離冷淡的很。幾時見他這麼主動關心過誰?
謝韫之也意識到這話問得突兀,話鋒一轉:“我是想問,木姑娘身邊這位可是大夫?在下師母舊疾犯了,姑娘能否幫忙看看?”
孫雨薇神色一暖,轉憂為喜,原來是這樣。眼睫兒含情脈脈一瞥。
月季沒立刻回答,直到木芙蓉無聲的朝她點了點頭,才回道:“公子稍等。我家小姐吃了藥就來。”
木芙蓉一口幹了碗中藥。
月季驚訝的張了張嘴:“小姐這次倒是吃藥痛快。”
杜鵑輕而快的鼓了鼓掌:“小姐好棒!小姐頂呱呱!是吧,季風?”
季風轉過頭:“對!”還比了個大拇指。
鈴蘭立刻附和:“鼓掌鼓掌。”
正端着烤餅出來送吃食的芍藥随手将一簸箕餅塞給離自己最近的謝追手裡,也直挺挺的站住,啪啪啪!
她手上都是面粉餅屑,拍了謝追一頭一臉。
圓臉的常喜看見了,噗嗤一笑。
謝韫之意外又好笑,嘴角忍不住勾起,隔着人群,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落在木芙蓉身上,眼裡暖融融的。
木芙蓉都不大記得那時候大家是這麼寵着慣着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十分不好意思,埋頭在狐狸毛中。
月季将她的臉挖出來,捏着鼓鼓的腮幫子,撬開嘴,扔一顆蜜餞進去。
“誇你棒,你就跳,不吃蜜餞,别待會又叫苦!”
正巧有人朝謝韫之舉盞敬酒,謝韫拿着酒碗的手一停。
印象裡,芙蓉喝藥一直都是這麼幹脆,好像從來沒聽她叫過一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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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去給孫夫人看診,确實隻是心悸的老毛病複發,養尊處優的夫人沒經過這般吓。月季立刻開了安神助眠的方子,叮囑她們用過晚膳後就早早睡下,睡到自然醒。
常喜扯過謝追的胳膊,喊:“大夫,要不給我兄弟也看看呗?”
謝追的胳膊受了傷,很深的一道口子,當時撒了藥,血止住了。淋了雨,皮肉發白水腫。
謝追不高興的推開他:“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