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澤穿了一襲樸素的紅色嫁衣,上頭無瑞獸的刺繡隻有簡單兩三層的緞子,他拖着長長的裙擺随着他的步伐輕輕擺動着,沒有金冠更沒有珍珠裝飾一切極簡,如此做工粗糙的婚服穿在他身上卻不廉價,搭上他内斂的微笑白淵卻覺得這才是世間獨有。
"你沒事?你還好好的。"白淵欣喜若狂地朝着飛奔過去。
"我沒事,你呢?"
白淵握着他的雙手卻感覺到他的冰涼,這才發現不隻是雙手就連臉色都很蒼白,就像是冬日的白雪般。
"怎會這般冰涼?"剛剛的欣喜若狂瞬間化成了心急如焚。
"這裡沒有南蒼山溫暖,白淵我們回去可好?"
"你不怪我把你忘了、不怪我現在才來?"白淵緊緊地抱住他,但他身子也冷提供不了太多的溫暖。
許雲澤在他懷裡輕搖了頭,輕聲道:"任何時候都不會怪你的,白淵我們回南蒼山,回南蒼山我們便成親可好?"
"好,我們走。"什麼萬惡之念、尊神的遺志、蒼生那都不再重要了,現在他隻想為自己而活。
白淵正想一走了之,一道金光朝他而來,他帶着許雲澤閃過,怒不可遏地回頭道:"和尚,今日我看在雲澤面子上放你一馬,但倘若你非跟我一決高下的話,毀你這金山寺對我不是難事。"
許雲澤雖躲過了這一下,可剛剛猛烈的閃躲無疑是對他的傷雪上加霜,本來想撐到南蒼山卻有可能等不到回去的那一天了。
他大量地吐出了一口口暗紫色的血來,體力不支最終癱倒在地。
"雲澤、雲澤,怎麼回事?"剛剛那和尚的一招不是閃過了嗎?他怎麼還是這樣?而且這血的顔色不對,他蹲下來立刻運氣查看卻發現了一個最令他不願接受的事實。
許雲澤的五髒六腑被毒物侵蝕而他的筋脈也被當時那和尚的一掌幾乎震斷,他不知道許雲澤究竟是如何撐過來,還努力支撐着讓自己站起來。
白淵凝視着他,他的淚水如滾燙的泥漿一顆顆落在了許雲澤的臉上,原本痛不欲生幾乎昏厥過去的他感知到白淵的眼淚努力地睜開雙眼,氣若遊絲地說:"别哭了,我沒事隻是有點累…白淵别打了我們回家可好?"
"你不能死,絕對不能!"白淵舉高了右手,将天地間的黑氣運轉在自己的手中,這一次就算是逆天而行都要救活他。
"白淵,不可,你受過一次天罰,再使用禁術你也會死!"秋水隔着結界大聲叫喊着可白淵聽都沒聽進去。
法海卻将秋水的話聽進去,他一口訣一伸手手上的佛珠就往白淵的方向而去,但這一次法海的攻擊又再落在了許雲澤身上。
許雲澤不知到哪裡來的力氣再次将白淵推開,原本他手上的那團黑氣瞬間消散,留下的隻剩他的迷茫。
這一次,許雲澤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雙眼直視着天空,眼裡含着淚,模糊了一片,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他朝也思、暮也想的畫面,出嫁時,春風拂面、落花如雨…
"雲澤?"白淵不敢相信自己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他跪地爬行來到許雲澤身邊,由于他身子本身就涼死後降溫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塊冰似的刺骨。
秋水跟法海沒想到竟是這般結果,愣在原地不敢有所行動。
"雲澤?我喚你呢,你不是說要跟我回南蒼山,你起來啊!不要不說話,你就算惱我起來罵我便是,别都不說話啊!"白淵接受不了許雲澤身死的事實,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秋水見他這般,狠心道:"白淵,許雲澤死了,茉茉隻被我的術法打傷所以他還有輪回轉世的機會,但許雲澤是真碎了。"他的三魂碎得徹底,就隻剩這個肉身,再過不久連同這肉身也将消失在這世間,他雖同情許雲澤卻也不得不提醒白淵該醒了。
但白淵不願接受,憑什麼心善的人最後落得這下場,而滿嘴佛法道義的殺人犯還活得好好的?他怨這天道不公,更恨這世間帶給許雲澤的一切。
他輕輕放下了他,在他肉身施法,柔聲道:"雲澤别怕,等我把這事處理完了就帶你回南蒼山。"
"等、等等,白淵,你要做什麼?"秋水破不了白淵的結界,但他料定白淵瘋了。
果真,不出他料黑氣已覆蓋了整座城再無半點光亮,白淵飛回了半空中,神情怨毒,他對着天亦對着地說:"天道不公,卻無所作為,既如此我便殺了天道從此我便是天道。"
再也沒有人能遏止白淵的作為,他隻要輕舉高他的雙手西湖之水便成了他囊中物高挂在半空中。
"白淵,停手!"法海的術法已然失效。
"面對許雲澤的時候你停手了嗎?從一開始你就對我們百般為難,若不是你許雲澤不會死,但也多虧是你,這萬惡之念才能為我所用,等我解決了你和這金山寺,那怕犧牲整個臨安城我都要救回他。"
完了,這下全完了,白淵真被萬惡之念所操控,這法海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就是碰白淵的命脈,許雲澤對他有多重要随便一個人肉眼都能見,隻能說這和尚不懂愛,秋水深深歎了一口氣,靜待着人間變成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