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請老義士幫個忙。”讓人堵茅廁雖然挺不厚道，但沈郁離話還是說得相當客氣的。也不怪她難纏。天知道這冷凝川有多難找。這要是把他放跑了，再想找到可就難比登天了。

“我為什麼要幫你？”

雖然尿急，老劍客面不改色一身冷傲。沈郁離實在佩服得不行。要麼說呢……高人就是高人。冷老劍客恃才傲物，不畏強權，不計虛名，視錢财如糞土。要讓他幫忙并不是一件易事。

“不是幫我。”她斟酌片刻說道：“請老義士幫一個人。老義士幫了他，就幫了大晏的百姓。”

冷凝川似是一頓，“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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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甯王蕭弘的名号在朝在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聽說小公主想方設法來見自己是為了他，冷凝川終于答應見上一面。沈郁離這才将事情始末和蕭弘說了個清楚明白。蕭弘一向好強，從來不願讓人知道自己左眼失明的事，因而她解釋完了還有些踟蹰。好不容易搞定了冷老劍客，她又擔心自己這樣自作主張會讓他多想。

實際上是她想多了。蕭弘為人曠達，聽她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反而因害她擔心而有些自責。一隻眼睛換疆土安定，在他看來是值得的。下令隐瞞此事隻是因為不想影響士氣，讓弟兄們分心。時日一久，他已逐漸習慣了左眼失明帶來的諸多不便和時不時針刺般的頭痛。唯有身手不如從前這件事讓他難以釋懷。宮變之後她說要借董妙珠，蕭弘不曾多問就爽快答應了，沒想到她會去大海撈針一樣尋人。

“讓阿離擔心了？”他邊問邊把她拉近了些。這幾天邊忙着準備去北境和達钽人談判的事情，邊費心思去找那冷凝川，小公主熬得兩眼無神，黑眼圈跟熊貓似的，看起來好不讓人心疼。

“哼…”沈郁離揚了揚臉，“知道讓人擔心，以後就要乖乖不再逞強亂來。”

蕭弘乖乖點頭。阿離如此煞費苦心，斷然不能辜負。客棧人多嘈雜，他當即就差何飛、呂勝跟着磬兒姑娘去悅來客棧将冷老劍客請來府中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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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弘對當年上過戰場的老英雄敬重非常，雖然知道冷凝川目不能視，仍執晚輩之禮恭敬相迎。

“晚輩蕭弘見過冷老英雄。”

冷凝川擡頭向聲音來處，“你便是廣甯王蕭弘？”

“正是。”蕭弘素來不愛客套，直言道：“貿然請冷老英雄前來，是想請老英雄指教劍法。”

冷凝川成名多年，想讓他指教劍法的不計其數。他性子桀骜，大多都不予理會。蕭弘不同。蕭弘十五歲一人一劍獨穿草原大漠回歸大晏，十年間從行伍到戍邊大将，手中之劍殺敵無數，這些年來為邊疆安定，百姓安居，所做的事情更是在民間廣為傳頌。

他想求教，冷凝川話不多說，應了聲“好！”身形一展，隻聽嗆啷一聲，銀光乍現，手中的長劍已然出鞘。

蕭弘猜到冷凝川要試他的劍，卻沒猜到會如此突然。這一劍來得極快，力道極狠，角度也極為刁鑽。沈郁離隻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推向一旁，擡頭看時，蕭弘已經抽劍迎了上去。

冷凝川的劍名為寒光，是前朝名師所鑄。蕭弘所用的卻隻是霍铮留下的劍，雖也是精鋼鍛造，與寒光那樣的名劍終是難以相提并論。兩劍相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蕭弘手中的劍刃已經有了裂痕。

隻一個刹那，蕭弘擰身卸力，一躍而起，如鷹擊長空，反守為攻，直取冷凝川左臂。冷凝川不退反進，右手舉劍擋住他的劍鋒，左手五指并攏化掌為劍直劈肩井。

蕭弘一把架住他劈來的那一掌，疾退兩步拉開距離，擰劍斜刺。冷凝川的劍卻要更快，後發而先至，劍鋒到了蕭弘腰間忽由直刺改為側擊，狠狠拍向肋下。

這一下正正拍在了蕭弘之前受傷的位置。突如其來的銳痛讓他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跄半跪了下來。

沈郁離見狀也顧不得貿貿然闖過去危不危險，飛奔到他身前一把将人扶住。隻聽冷凝川冷聲問道：“蕭正則是你什麼人？！”

“是我養父。”

蕭弘擡頭看他，眼神中滿是探究。

“蕭正則養出來的崽子，身手也不過如此。”冷凝川冷哼一聲，“我教不了你。”說完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