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任憑房間布置得如何精美,他都毫無心思去欣賞。他的腦海中如一團亂麻,正苦苦思索着最近發生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退去僞裝,如同蛻皮般,顯露出那對毛茸茸如狐的白耳朵,頭發也逐漸變白,如銀瀑般垂落,與那對耳朵相互映襯。而玉天那碧綠的瞳孔,恰似翡翠又似森林。僞裝的日子,讓他疲憊不堪。退去僞裝後,如釋重負,仿佛得到了一次重生。
他這幾天都住在這裡,林夢璃每次都找不同的話題跟玉天聊。
比如“宮中的阿貓生了幾個崽”“花又開了幾朵”之類的。
玉天每次都敷衍回答或是裝沒聽到,她每次都不放棄一直找話題。
哪怕得到敷衍的一個字或一句話,她都很開心。
玉天最近精神狀态不好,他已經沒多少神力了,這段時間不能在使用任何神力,不論什麼事。
“笃笃”的敲門聲響起。
他以為又是林夢璃,卻見———
冬日的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門外人那孤獨的身影,他在門外徘徊,手一舉一放。沒過一會,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有些落寞和凄涼。
玉天走到門邊推門出去,門外的世界一片潔白,雪花紛紛揚揚地下着,宛如柳絮翩翩起舞。玉天目光穿過紛飛的雪幕,落在了不遠處那個孤獨的身影上,那人背對着他站立在雪地之中。池邊落滿雪的假山、庭中雪白的草木與他挺拔如松的身姿,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寂寞與蒼涼。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這時吹起寒風,長發随風飄動,與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玉天靜靜地看着那個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他渴望邁步向前,與那個人傾心交談,然而每次開口,卻似有千鈞重擔壓在舌尖,仿佛言語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讓他欲言又止。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捂住嘴巴,任憑心中千言萬語,卻隻能在喉嚨間哽咽。又仿佛是在幽暗深谷中徘!徊,試圖呼喊卻隻聞回音,聲音在岩壁間碰撞,而後消散無蹤。
那人像是感知到了玉天,回首,見玉天站在門口。
他們仿佛是最了解彼此的知己,是相互依存的雙星,又宛如相愛至深的戀人,然而此時卻如同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自此以後,便如分道揚镳的陌路人。
“玉天,你可有事要與我說?”他聲音柔和卻帶有點沙啞。
念奕舟躺在龍榻時,注意到一旁的玉天欲問自己,卻應自己有傷在身他沒問。
“嗯。”玉天答道。
想起他之前可能還受過内傷,又道:“奕舟,你傷好些了嗎?”
念奕舟:“沒啦,原來天天就問這些。”
玉天:“外面冷你體質有差,進來說。”
玉天邁下台階,如離弦之箭般快步沖向雪中的念奕舟,将他緊緊地抱起,走回屋内。這一刻,玉天仿佛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仿佛是時光倒流,又回到了那個曾經的瞬間。
仿佛曾亦如此……
他會是眼前人嗎?
記憶不知什麼原因被打碎,他記不清許多事,可他清楚記得……
玉天抱着故人,懷中的人摸着玉天的臉。懷中的人則輕輕地撫摸着玉天的臉龐,感受着他那熟悉的溫度和觸感。故人的目光溫柔而眷戀,似乎想要将眼前這個男人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底。
記憶淡淡消散,痛苦的回憶再次浮現……
那位故人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魔君手中鋒利無比的長劍刺穿身軀,如斷弦之琴般重重摔倒在地,濺起一片血花與泥水混合的污漬。而此時此刻,天空中的雨絲和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依依惜别淚滿眼,暮雨潇潇添惆怅。
念奕舟輕輕戳了戳玉天的臉:“天天在想什麼??”
玉天回過神來:“怎麼了?”
念奕舟:“天天有心事嗎?”
玉天:“為什麼這麼問?”
念奕舟:“看你最近一直在出神。”
玉天也不藏着掖着,問道:“你為何會信我随意一夢,為何第一眼便喚我為森林長子?又是從哪知道這些的?你究竟是誰?”
念奕舟連忙岔開話題道:“天天,快先将我放下來吧。”然而,眼見着玉天将自己緊緊抱住,并無松手之意。他心中焦急,試圖奮力掙脫開來,但這番舉動卻似乎起到了反作用——玉天不僅未有松手迹象,反而愈發抱緊了些。
玉天無視了他的話,道:“先回答。”
念奕舟有點氣了,一改往常溫柔的語氣:“我不知道。”
“再問最後一遍。”
“不知道。”依舊還是那個回答。
“我有話對你說!”